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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第1页）

&ldo;事实上不是的，事实上我是一个脆弱的女人。&rdo;

（啊，我在说什么啊?）志都子被自己这一席话给吓了一跳。她的目光和为她担心、视线直勾勾地窥探着她的山濑对上。山濑瞇细了眼睛，发出了警示的讯号。志都子赶紧擦掉眼泪，没想到戴在右手中指上的哈利&iddot;温斯顿（录者注：美国著名珠宝品牌）七克拉重的钻石戒指镶爪却刮到了她薄薄的眼皮。

&ldo;好痛。&rdo;

悲痛的叫声透过麦克风响遍会场，志都子不知如何是好，只好以两手捣着脸。整个会场里的人都屏住气息，静待事情发展。

&ldo;社长，加油!&rdo;山濑从旁为她打气。

&ldo;妈妈，加油!&rdo;有人这样叫着。

会场四周响起&ldo;社、长&rdo;&ldo;社、长&rdo;的激励声音，过了一会儿变成了一阵掌声。志都子重新打起精神抬起头来，脸上带着微笑。年轻时的辛劳和悲哀的痕迹使得志都子的脸孔看起来比她五十三岁的实际年龄要老上个五、六岁，涂上厚厚的粉底也遮掩不了的眼袋、散布着黑斑和雀斑的脸颊、刻划着深层皱纹的额头、凸显口红着色不佳而有着许多纵向裂纹的嘴唇。而唯有那对微微带着怯场色彩的小眼睛泛着澄净的光芒，看起来宛如掉落在垃圾堆中的宝石一般美丽。看到志都子这对眼睛，经历过饭店业界严苛磨练、身经百战的经理人也放松了心情，产生了一股愿意为志都子做任何事情的热情。

&ldo;各位，真是抱歉。&rdo;志都子开口说道。经理人们顿时都松了一口气，笑逐颜开，会场的气氛急速地温热放松下来。&ldo;好奇怪，我莫名地感到很兴奋，明明只是一次和往常一样的经营会议，怎么会这样呢?大概是横滨那边有新据点开幕的关系吧。总之，我要说的事情只有一件，我对各位永远心存感激，让我们朝着劳动率百分之七十五的目标努力前进吧!大家一起寻找幸福吧!我以各位为荣，我爱你们!&rdo;

当又胜志都子说出让她一跃成名的关键话语时，中年男人们一起哦的大叫，将拳头往上挥，紧接着便是持续一阵震天价响的鼓掌声。会议成功落幕，相信大家的气势应该会大幅上扬的。

&ldo;社长，您今天的演说真是太棒了!甲府含着泪水，哭着说愿意为社长而死‐吹上甚至扬言，要是业绩不好不惜切腹以示负责。&rdo;

&ldo;哦，是吗?&rdo;

志都子无精打采地回应了一声，从爱玛仕的黄色盒子里拿出万宝路烟盒来。山濑赶紧为她点上火。

&ldo;社长今天的演说功力真是太厉害了，尤其是讲到&lso;我是一个脆弱的女人&rso;的时候，这句话触动、刮搔着男性的保护本能。你既是一个天生的经营巫女，同时又像一个慈祥的母亲一般，大家都为了追随经营巫女而不分昼夜地卖命工作。&rdo;

&ldo;经营巫女&rdo;是某业界报纸看到经理人员会议弥漫的热诚而大受震撼之余，所赋与志都子的尊称。之后人们都说，新市中心饭店集团的经理人员会议有神明降临，电视采访和杂志报导接踵而来。经营巫女志都子的存在提升了饭店的名气，更使得业绩有了划时代的成长。

&ldo;谢谢。&rdo;

志都子道了谢，看了看时间。山濑见风转舵继续称赞道：

&ldo;您今天戴的手表真是漂亮啊!啊，是粉红色的鳄鱼皮配上钻石吗?到底值多少钱啊?一定很贵吧?&rdo;

&ldo;二百三十五万加上营业税吧?&rdo;

&ldo;跟社长好搭呀……&rdo;山濑连珠炮似地说了一些肉麻的话语，但是志都子并不相信他。她自己非常清楚，平常她所穿戴在身上的物品跟自己有多么地不相称。穿戴在自己那充满乡下土味的脸上，体格也呈现极度贫苦相的自己身上的香奈儿或爱玛仕的华服一定为自己的命运在哭泣。志都子本身也不是很喜欢超高级品，纯粹是为了把一身豪奢行头的女社长当成活招牌才不得不砸下重金购买的。而且，光是穿着高级品牌的衣物在身上倒还好，更重要的是志都子身为&ldo;经营巫女&rdo;必须表现出带点神迹般经营者的演技。同时她更背负着扮演&ldo;尽管过去的经历充满诸多不幸，但是努力有了代价而获得成功的幸福女人&rdo;，以及&ldo;悲剧之母&rdo;故事的角色，那是她在演讲和上电视时必须扮演的角色，每一次她都得诉说白己不幸的上半生和成功的经验，那是丈夫浩史和山濑的经营策略。浩史本身鲜少在众人面前出现，彻底扮演影子的角色。不只是不出现在外人面前，最近他甚至也从志都子的眼前消失，跟外面的某个女人躲在都内的某栋公寓里温存。

事实上，志都子的过去是一连串的不幸。她出身于福井县，由于父亲早逝从小就必须为了金钱而辛劳。国中毕业之后，她和同学们集体到当地的一家纺织工厂上班，二十五岁和一个能登的木工厂工人结婚。后来她生了一个男孩子，而那个工人却盗用公款失踪了，因此她离了婚。之后她去裁缝店学裁缝自给自足，没想到服装店也因为小孩子玩火而被火烧光，她因此失去了孩子和家，过度的冲击使得她曾经轻生了两次。她想办法重新振作，从此一心只想赚钱便到酒吧工作。然而辛苦工作了五年所存下来的两千万圆却被同事偷走，她再度跌落失意的谷底。

当她厌烦了特种营业而开始当居家帮佣时，运气终于上门了。她认识了现在的丈夫又胜浩史。浩史是在志都子帮佣的上田的通运公司社长家里进出的职业麻将高手，比三十五岁的志都子整整大上一轮，已经四十七岁了。他的名气仅只于偶尔会在麻将杂志上亮相而已，几乎是一个没没无闻的存在。再加上他又是个其貌不扬的人，是个身材削瘦、毛发稀疏的中年男子。然而，每当浩史来上田市拜访时，酷好赌博的社长就会高兴地说：&ldo;那个&lso;还会赢&rso;来了，明明老是输我的。&rdo;然后呼朋引伴，围成一桌打起麻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