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爷和王奶奶心里一梗,服装厂效益不好,这是众人皆知的事情。如果服装厂黄了,孙子孙女的工作肯定没戏。所以周主任暗示他们要顾全大局。
周主任软硬兼施,见他们没有反对,又笑眯眯给了颗甜枣,“这次是给厂里干活,不是给陆家干活,你们也不用觉得丢脸。是厂里发钱,又不是陆家发钱。”
这话是没错的,服装厂才是主导,就连陆家都只能拿提成。
王小娟试探问,“陆林希能拿多少钱?”
这种事是厂里的机密,周主任自然不可能告诉她,只好转了话题,“这次订单交货紧急,我还得通知其他家,你们要是想赚钱,就赶紧去厂里报道。厂里几位领导要跟别的厂合作,你们也知道现在有许多厂都倒闭了。机会难得,你们别跟钱过不去啊。”
说完,他走出王家院子,王天赐扭头冲着爷奶,“奶奶不能去。”
王爷爷看了眼王奶奶一句话都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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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过去几日,陆林希和陆观华打算去医院定假肢。
因为假肢需要根据个人身高和受伤情况来定制,所以必须本人到场。而且定制需要时间。一般来说,要一两个月才能拿到货。
这天是周末,两人起了个大早,也不做生意关上小卖部走出家门。
陆林希骑着二八自行车,出了门就遇到行色匆匆的周主任和王爷爷,两人身后还跟着各自的孙子孙女。
两人向他打招呼,“周主任,带孙子啊。”
最近家属区的退休大娘跑到厂里织帽子,带孙子和做饭都交给老头。这次全家属区都出动,没人敢抱怨,也没人有时间听你抱怨。没看到妇女主任都忙着织帽子吗?
其实不止妇女主任,就连原本打算跟陆家抢生意的王爷爷和王奶奶都改变策略,进厂织帽子。
做生意需要精明的头脑,而且还有可能亏本,哪有直接进厂工作来得稳当。
老两口没听孙子的话,还是决定挣安稳钱。
王奶奶忙着在服装厂织帽子,王爷爷就负责给孙子孙女洗衣服做饭。
周厂长不指望王爷爷说话,点头,“是啊。你们这是去哪啊?”
陆观华笑眯眯道,“去医院看腿。”
因为陆林希帮厂里争到这么张大单,街坊四邻对她刮目相看,对她的态度好得不得了,逢人就夸她能干。见到本人,更是好话不要钱似地往外蹦,周主任看到陆林希就像看到财神,夸人的话一套一套的,“小希一直孝顺懂事,是个好孩子。我家大孙子比小希还大两岁呢,太阳都晒屁股,他还赖在床上。小希这么早就起来。真是不能比。”
陆观华心里那叫一个美,就像喝半斤老白干那般爽,但是面上他还是矜持,反过来夸对方,“哪里哪里。你家大孙子也有孝心,上次不是还帮你推车嘛。”
两人你吹我捧,王爷爷听得脸都白了。
而在边上看着这一切的王天赐和王小娟就直勾勾看着陆林希。他们不服气,偏偏又无可奈何。
这世上最让人气闷的事情就是听着别人吹捧自己的敌人。而自己却没有还嘴之力。
陆林希看到两人在偷偷打量她,却没当一回事,笑眯眯看着两个大人聊天。陆观华跟周主任挥手告别,坐到自行车后座,陆林希才开始蹬自行车。
两人到医院,挂完号坐在休息区等着叫号。
两人坐位旁边有个中年男人,他也断了一条腿,装的假肢,但他就像屁股长刺一般,左挪右扭,一直在挠他的腿。
看他的穿着一看就是不差钱的那类人。
陆林希和陆观华盯着他,男人侧头看到,也不觉得尴尬,反而爽朗大气拍了拍自己的伤腿,“说是国外进口,花了我五万块钱,但是装上之后,我哪哪都不舒服。摩擦的地方特别疼。买的时候跟我吹,说能像正常人一样走路,但是你们瞧瞧,一点都不灵活。”
他站起来走几步,一边吸气一边提着腿走路。
看得出来,这假肢挺多就是起个支撑的作用,并不是很方便。
男人越说越激动,“最可气的,每天穿它的时间不能超过20分钟。你们说说!20分钟够干嘛的?”
陆林希蹙眉,“的确不划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