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家那个不学无术的纨绔是恶有恶报,康家人仗势欺人还看不起他们商贾家庭,本就讨人厌,玉容卿才不会去触霉头。
玉容卿应了娘亲的嘱咐,就要转身出门,又听爹爹关心道:“我看李沅那孩子有点体寒,你别忘了顺路给他拿点药调理调理,年轻时不注意,老了可要受罪的。”
“女儿知道了。”
不过几天时间,爹娘不但接受了李沅的存在,爹爹还处处关心他,即便不是明面上点出来也会托她多在意些,叫玉容卿心中很是温暖。
爹娘能够尊重她的选择,接纳并不完美的李沅,她已经很知足了。
凭借李沅的文采,她相信中举一定不是难事。只要等春试一过,她与李沅的姻缘便能定下了。
然后……喜结连理,相亲相爱。
她要喊李沅作“相公”。
“相公……”少女走在街边墙下,低声呢喃出这两个字,脑中浮现出李沅那温柔又满怀深情的笑容,心都快化了。竟觉得那两个字与李沅是如此相配,好像天定的姻缘一般。
心里想着恋人,走不远便在街口看见了等在那里的身影。
他执一柄竹叶伞站在雪中,墨绿色披风上散着长长黑发,转身看向她这里,望见她的身影便勾起嘴角笑了,倾城绝色,勾得玉容卿魂儿都没了,迈开步子向他走去。
白色披风下露着她粉色的衣裙,像是冬雪掩藏下待放的春花,玉容卿人比花娇,踩着轻盈的步伐走到他伞下。
李沅把伞挪向她那边,笑问:“怎么一个人来了?小梨和莫竹呢?”
玉容卿答:“我给小梨放了一天假,上元节也让她自己去逛逛,至于莫竹,我让他出去帮我办事去了,得至少过半个月才能回来,正好磨磨他的性子。”
故意支开两个侍从,只是为了跟他有一天时间独处。
玉容卿不好意思挑明自己的心思,李沅却从她攥着袖口的手上看出了端倪,卿卿好像有点紧张,是因为跟他独处的原因吗?
两人撑着伞走在大街上,天上下着小雪,街上的行人却没有因为天气寒冷而减少热情,反而因为上元节的到来更加忙碌,装点街道、打扫积雪,店铺门前挂上花灯,好一番热闹的景象。
先去药店为李沅抓了些温补身体的药,玉容卿让店小二把药送到玉府,自己拉着李沅去旁边的茶楼吃茶点。
茶楼里的说书人坐在看台上讲着书中人的快意恩仇,引人入胜。
围坐在四周的茶客一把瓜子一杯茶听得专心,目光却不自觉的移向了门边——
走进楼里来的玉家三小姐身段婀娜多姿,端庄大方又不失少女的娇俏可人,脸上始终挂着阳光的笑容,叫人觉得亲近喜欢,不愧是城中首屈一指的美人。
而跟在她身后的少年郎眉清目秀濯濯如春柳,矜贵斯文,玉树临风,俊朗又不失男儿气概。
众人纷纷猜测这是哪家的贵公子结交了玉家三小姐,并肩而行宛如一双璧人,叫人好生羡慕,连说书人口中的精彩故事都无法转移他们的注意力。
盯在他们身上的目光数不胜数,玉容卿却不慌不忙走上三楼,走进雅间才同李沅说话。
“这间茶楼的说书先生很会说故事,我从前也没得空来几次,这次同你一起来,咱们好好听听。”说着,眼神从他的脸落到他肩膀上,平整的外衣下好像有处褶皱。
玉容卿指指那处,道:“你是不是里衣没穿好?好像皱了一块。”
“嗯?”李沅侧头去看,撩开轻柔的头发,看到肩膀处的衣裳的确皱了一点。
美人有些窘迫,转过身去背对着玉容卿解开外衣,双手捏着那处褶皱想要抻平。玉容卿看着美人的背影,外衣挂在胳膊上,宽阔的背将里衣撑得平整,脊背的轮廓都一清二楚。
他的动作僵硬,摸着自己的身体就像摸石头一样,半天都没能斗过那点小褶皱。背对着玉容卿,窘迫得耳朵都红了。
“卿卿别看我,我手上蠢笨,实在惭愧。”
声音委屈又可怜,听得玉容卿心都疼了,忙起身将雅间的门落下门栓,走到李沅面前,蹲下身为他整理衣裳,距离拉近,玉容卿见他手腕上两道淡淡的细纹,心下一惊。
那细纹很淡,看着同普通的手纹一般,却笔直的过分,就像是利刃划破的一样,如此淡的伤痕,少说也有十年八年了。
李沅的手做不了精细活,或许是因为他的手受过伤。
她抿唇,没有将这个猜想告诉李沅。他浑身都受过伤,后背的鞭痕,前胸的烫伤,还有身上大大小小的刀伤,如今,又多了双手的伤。他到底有着怎样的过去……
玉容卿不禁忧心,经历了那样沉重的过去,李沅是怎么过来的,他得多疼啊。
她不敢问他的过去,不敢揭开他的伤。一边为他整理衣衫一边关切道:“你近来晚上睡的可好?”
李沅垂下头,“不太好,但是想到有卿卿陪我,就不会睡不着。”
他的噩梦就没断过,半夜被梦中的折磨惊醒,习惯性地去摸床头的佩剑,摸到的却是玉容卿赠给他的簪子,满心的恐惧才烟消云散。
听罢,玉容卿心疼不已,他就算能睡得着也还是睡不着,自己却不能陪在他身边。
玉容卿调整下心态,不想让他看出自己的低落,笑道:“大概一月末,我要去城外庄子巡视田产,要出去几天,你要不要一起去,看看山水,换换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