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这一生,只战败过一次,因为从此以后,爹爹便再也没有机会再败了。
“轻儿,吾儿乃真英雄!”
“轻儿,不听你娘亲瞎说,这世间配得上我们轻儿的男子还没出生呢,谁有资格娶我们轻儿?”
“轻儿,孟家军数百万,征战沙场,个个都是真汉子,往后,你可不能亏待了他们。”
“轻儿……”
“轻尘,天亮了。”低沉优雅的嗓音忽然犹飘渺变得真实起来,就在她的耳畔,轻尘一惊,那声音是那样的熟悉,像是从梦里来到了她身旁,爹爹为何突然唤她“轻尘”,而不唤她“轻儿”?
刷地一下睁开了眼睛,轻尘有些怔怔地眨了眨眼,果真,天亮了。
她从未像昨夜那样睡得那样沉,意识也不归自己使唤,所以她做了一晚上的梦,断断续续地,很乱,所以当她醒来后,觉得异常的疲惫,她虽睡着了,可她的脑袋却一整个晚上没有休息。
帐内很明亮,却又不刺眼,看来是天刚刚才亮……
她睁开了眼,便见到岩止在她身侧,这张熟悉的英气面孔,他已经换了一身衣服,威严内敛,与以前有些不同,究竟是哪里不同,轻尘竟然一时半会也说不出来,只是感觉,好像太阳神执起了权杖,神圣的天人披上了光芒万丈,比以前还要威严,还要尊贵了。
“岩止?”轻尘迅速地爬了起来,他什么时候回来的,她为什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醒了?”岩止优雅地坐在椅子上,身子靠着后面,两只手随意地搭在膝盖上,他深邃幽墨的眼睛漫不经心地泛着笑意,很美丽,但是也很危险。
轻尘下意识地缩了缩脑袋,真担心他会不会再来一次,要是再来一次,她的脖子可经受不起。
似乎是被轻尘的这个小动作给取乐了,岩止的笑意更深,他的语气温柔,可眼睛里却莫测难猜得很:“知道害怕了?”
见到她这个反应,岩止的怒意早已经全消了,这孩子依旧生龙活虎的很,他心底残留的那一点恐惧,也随之烟消云散了。
今日看来,她脖颈处的淤痕已经消散了很多,浅浅的,但还是一样刺目。
轻尘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很奇怪,似乎触碰上去的时候没有先前那么疼了,喉咙里也没有火辣辣的感觉,可是她仍是不愿意吭声,因为她此刻若开口说话,那声音实在太难听了。
“梦到了什么?”岩止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转而问道。
这孩子总不能不打算对他说话了吧?
轻尘怔了怔,他怎知自己做了一夜的梦?
抿了抿唇,轻尘有些郁闷,岩止是一定要在她伤好之前与她说话吗?
“不记得了……我是不是……说梦话了?”鉴于她连岩止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知道,轻尘便知道自己大概是睡得太沉了,说了梦话,一夜乱梦,她现在睡不着,可是身体却很疲惫。
“没说什么。”岩止忽然将这个对于他昨夜的暴怒仍心有余悸的小女人给抱了起来,放到了她的腿上,他的手轻轻地抚上了她的脖颈,由于被他抱在怀里,轻尘的神情有点视死如归,无处可躲,岩止低笑着扫了她一眼,仿佛在自言自语,又好像是在刻意说给她听的:“父亲大人崩了,即使你想成为他的夫人,恐怕也要失望了……”
“死了?”轻尘有些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但她很快便镇定下来了,这么说的话,岩止昨日特意来看她,莫非就是要向她解释这些?
“你很惋惜?”岩止眯了眯眼睛,若有所思地凝视着轻尘过度惊讶的神情。
轻尘的声音还是很沙哑,让她觉得神奇的是,不过睡了一个晚上,竟比原来好太多了。
面对岩止的质问,轻尘默默地摇了摇头:“成王败寇……”
只是这四个字,岩止便知他已无需向她解释什么了,这个小女人比他想象中还要聪明。
“我昨天说的话……”轻尘别过了头,语气有些吞吞吐吐,竟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那该是岩止心中的一根刺吧?所以他的愤怒才会那样的不可抑制。
岩止满含深意地观察着轻尘的神情变化,这个坐在他腿上的小女人出奇的乖巧,他的大手轻轻地揽着她的肩膀,轻轻地在她的头顶上落下一吻,轻轻地触上她泛着香气的轻柔的黑发。
“咦?”轻尘困惑地抬起了头,岩止刚刚做了什么?
她昨天说的话……成功地激怒了他,可也为自己带来了不少苦头。
“把它忘了。”岩止忽然出声警告,十分严厉,可他的眸光却比昨夜温柔了许多:“有些话,不该说,说了,也许会为自己招来不幸。”
何须岩止再警告她?她已经深有体会了!
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轻尘面色有些古怪,她扯了扯岩止的衣襟,沉着脸,清了清嗓子,颇为尴尬:“昨晚那颗药丸……”
“在你面前碎成了粉末。”岩止毫不留情地打破了她随后的幻想……
“所以……没有第二颗了?”轻尘的表情瞬间苦了下来,她无比烦闷现在这样没有力气,疲惫的,虚弱的身体状况。
岩止笑了,一颗入口即化的药丸被岩止塞进了轻尘的嘴里,又是那样,一入口便融化,消失无踪,只留下无尽的苦涩之味,比起她所食的第一颗还更要苦涩,轻尘整张脸都皱到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