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刺客!”有人大呼,是太监尖细的嗓门。
苏铭玥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是梁冠璟将她扑倒了,连带的桌椅和茶盏都稀里哗啦打翻一片。御前侍卫们扑向了皇帝,个壮汉一齐用身体护驾。
台子下怜香惜玉已经扑倒那名女兵,而队伍中有些女兵还没反应过来,对着前面靶子还在射击,有些已经吓得呆若木鸡,混乱的几声炸响中,怜香格开其中一名女兵的火铳,在惊恐中她的准头对准了同伴。
有妃嫔惊声尖叫,台上台下一片混乱。
御前侍卫们小心地挪开身体,查看韩成玦是否龙体安康,梁冠璟回头,发现苏贵妃压在皇帝身上,肩上炸开一个大口子,血流如注。她低头看看,她和苏铭玥毫发无伤,但是她知道这下麻烦大了。
阵中刺杀皇帝的那名女兵已经咬破口中一早藏好的毒药,她两只眼睛空洞得看着天空,如今已是死无对证。
这是洪熙九年七月十二日一次严重的刺杀事件,牵连之众,范围之广,始料未及。当夜羽林卫自永明宫承香殿搜出龙袍玉玺等物,还有火铳十箱共计五百件,黑火药十箱,刀枪剑戟无数,事发第二日文武百官上书三十八道,历数梁后罪状,包括刺杀天子、谋逆造反、豢养私兵、贪赃枉法、私授官职、干预朝政、不敬天地、不畏神明、无夫无君,目无纲常,还有一条——秽乱后宫。
皇后梁冠璟下狱,韩国夫人苏铭玥下狱,康妃白玲珑下狱,荣国夫人禁足建章宫。
梁府闭门抄家,定北一等公爵梁运城,年届七十有二,皇帝念其有功,而且实在年纪大了,免了流放之苦,飙夺爵位,贬为庶人。
大理寺主簿梁青钰更绝,听到风声收拾细软,弃官跑了。
迁都时因他人迟到而趁乱占官领职的,清查下来共计大大小小两百多名官员,牵涉六部各级,一夕之间几乎全部贬官,回南六部报到领闲职重新考核待用。
此案史称神机营事变,在梁冠璟称帝之后,大理寺卿曾经试试探探问是否需要修改卷宗,梁冠璟的回答是一字不改。后世的学者在研究这桩奇案时对于女帝是否说过这句话,是否改动过史书存在很大争议。坚持改动的学派称:鉴于梁冠璟后来的确称帝了,是以她当初的确有谋反之意,只不过洪熙帝做事太急,没有证据捏造了证据,诸如龙袍和藏匿在永明宫的兵器,应该不属于梁冠璟。她当时是皇后,膝下两名嫡子,东宫即位,她想掌权易如反掌,何必如此操之过急?但是帝后不和已久,她将荣国夫人带入宫中魅惑君王,服用五石散毒害丈夫是不争的事实,荣国夫人一失宠,她等不下去,便准备由神机营下手。洪熙帝当时一定是掌握了她谋反的其他证据,只是不方便昭告天下,这才想了龙袍和兵器这个办法,换一种形式废后。而且终因顾念夫妻之情,加上怕后世骂他忘恩负义,所以没有最后把事情做绝,导致梁冠璟有了翻盘的机会。
另一派学者则坚持神机营事变整个就是栽赃陷害,不过是洪熙帝杀母立子的手段,当时梁冠璟的威望已经超过唐时三十岁的武瞾,她正值年富力壮,而洪熙帝已经病入膏肓,这才逼急了做出这个局。她当时没有称帝的野心,其佐证就是后来皇帝大行,她彻底还政太子,避居南宫多年,而并非像武瞾一直把持朝政,不肯放权新帝。
不管怎么说,史官记载的并非真相,而真相只有当事者自己清楚。
大理寺的卷宗里,有韩国夫人长达上万字的供书,史书记载“供认不讳”。
关于这一点,韩国夫人后来评价时,简直气急败坏,“意欲屈打成招,然施尽酷刑而不得,乃不问不签不书名而押之,卑鄙无耻,目无法度。”
不问不签不书名而押之,是说屈打成招的目的未达成,等人昏迷了没有审问,没有签字,甚至未能亲笔在供词上写自己的名字,只是盖了个手印就算认罪了。
韩国夫人饱读诗书,对于自己的一笔字也颇有自信,而在供词上连个名字都不能写这种逼人认罪的方式,她是极度不满的。她也不能翻案,因为最后三司会审都免了,是皇帝直接断案,直接判案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两句话番外
韩允浓:本剧组使用的是农历,所以掐指一算,狮子座是天生的王者啊!皇后和本公主都是狮子座。
韩成玦:蝎子座就当不了好皇帝吗?
第108章杀母立子
“爱妃!静贤!”韩成玦搂着贵妃慌乱不已,“来人,快来人,宣太医。”
傅明晖在他身后提醒道:“皇上,北郊离太医院十几里地,太医赶过来时贵妃怕是不成了。”
正说着神机营配备的军医过来了,但是她穿了特制的锦衣官服,被御前侍卫们挡住了。
傅明晖道:“老葛,你那里有金疮药,快拿过来。”
葛中梁赶紧从怀里掏出金疮药,然而苏静贤肩头血流入住,伤口却隐在洞穿两头的衣服下面,韩成玦见了来撕,那衣服料子质地轻薄却十分坚固,一撕二撕试了几次竟然不曾撕开。
傅明晖看不下去,上前道:“皇上,让小的来。”
“娘娘,得罪了。”傅明晖稍一使力,“喀拉”一声衣帛尽裂,苏静贤肩头的伤口露出来,那钢珠射来时破开了一道深深的口子,里面连皮带肉向外翻开,仿佛一张血盆大口,有胆小的妃嫔都捂住了眼睛不敢看。葛中梁跟撒面粉似的把金疮药悉数撒在伤口上,傅明晖跟宫女秋水要了手绢把伤口外翻的皮肉往内压实,阻止出血,然而鲜血依然渗出,迅速染透手绢和外面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