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初昭:“真的吗?”
顾风简想了想,而后肯定道:“你外祖父定然是疼爱你母亲的,毕竟他只有那么一个女儿。宋家能有今日风光,也少不了他多年提携。何况,你母亲成亲时,你外祖父备了许多嫁妆。如今宋家大半家财,怕都是贺将军当年出的。他如果不疼爱女儿,怎么会有这样大的手笔?”
宋初昭问:“你还知道什么?”
顾风简有些事不能多说,点到为止。
“贺老爷辞官多年,行事作风如何我知道的不是很清楚,见见就知道了。于理来说,也该去看看。”顾风简说,“你才是他亲外孙女,你同我一起去拜会。若是他态度中有怠慢疏离,叫你不高兴了,我们就离开。”
宋初昭一想,也是。有人陪她去,好过她自己一个人去。何况如今她是以顾风简的身份,感觉应当不一样。
其实说去贺府,她是很紧张的,毕竟那边是母亲的家人,也是她关系至深的亲属,是她在京城最后有牵连的人。只是她怕贺家人会同宋家人一样不善良,那她真的是要伤心难过,安慰不好了。
为什么别人家家和乐,她们母女就得孤苦无依?她又没有做错什么。
而且外祖父母如果不喜欢她,差不多就是不喜欢她母亲。她娘得多可怜呀。不要这样的。
顾风简见她神色阴晦,变化不定。一会儿难过,一会儿忧郁的,猜测她是在宋老夫人这里受了太大打击,有点忐忑不安。
他也不知道安慰是什么,只晓得这人不高兴了。她很少不高兴,委屈巴巴的样子一点也不好看,纵然她现在顶着的是自己曾经的脸。
于是一双手按上她的头顶拍了拍,声音低沉道:“我同你保证,你外祖父见你回家,一定会很高兴。你也可以先送封拜帖过去试探一下。日子你定,我随时可以。”
顾风简的书房里,留着许多拜帖。宋初昭对照着上面的书写格式,自己写了一封递给贺府的帖子。
她打听到了贺府的位置所在,发现离国公府不远。她犹豫了好几次,终于决定过去看看。
第一次去的时候,贺府门外站立着一排森严威武的金吾卫,宋初昭想贺老爷应当是在待客,就只远远站了会儿,没进去。
这是第二次过来了。
今日门前倒是没有人,但是大门紧闭,显得冷冷清清。不知道家主是不是在府内。
宋初昭晃了过去,仔细观察周围的景色。
贺老将军年事已高,早便辞官家居。他的老家其实并不在京城,但他在闲赋之后,仍旧住在这个宅院。
府邸老旧,始终没有大肆翻修。宋初昭能看见大门上褪去颜色的一块斑驳,以及门槛处被磕绊了的裂缝。屋顶的瓦檐新旧交加,保持了最早的款式。门边的两棵大树已长得非常茂盛,树干上留下了几道划痕。
所有的一切,都透露着时间的气息。好像十多年前就是这般模样,在以相同的面貌等待着何人的归家。
宋初昭低着头左左右右看了许久,正准备敲门,大门却从里面被打开了。她就着抬手的姿势,与对面那个壮汉互相瞪眼,面面相觑。
这位门房身材魁梧,看着便知是个练家子,身上还有点将士的血气。寻常宽松的仆役装穿在他的身上,变得像是紧身的衣物,手臂稍一绷紧,就会勒出肌肉的弧度。
这哪里是普通的门房,怕不是个护院吧?
门房起初是瞪着她的。观察了她一会儿之后,大约见她是个长相出色的文弱书生,表情中又没有恶意,才放缓了态度说:“这位公子,早便听见你的脚步声靠近,又不上前敲门,驻足在我贺府门前是有何事?”
宋初昭对他这种武将很是熟悉,听他故作凶悍的语气也不觉得害怕。有礼问道:“请问贺老爷,最近几日在家吗?”
壮汉道:“你得先说你特来拜访所求为何,我才好告诉你他在不在啊。”
宋初昭从袖中抽出拜帖,盖在手心,说:“宋三姑娘回京已久,一直想着前来探望,只是久未收到消息。不知道贺府这边是否方便……”
她话还没说话,拜帖已经被大汉抽走。这人一改先前冷漠,笑得满脸春意,说:“宋三娘啊?那都是一家人,她想来尽管来,随时来都可以,老爷又不嫌麻烦,何必送什么拜帖?我们老爷与夫人都思念她得紧!她刚回京时,我们老爷派人送去礼物过的。怎么,三姑娘没收到吗?”
宋初昭刚想答没有,那人又急不可耐地问:“三姑娘说来,是何时来?”
宋初昭说:“过两日吧。看贺将军何时有空。”
“只要是三姑娘的事,老爷一直有空!就不知道过两日是什么时候?”大汉细细追问,“她要来,府里可以先行准备。我们是要从明日开始准备呢,还是从后日开始?或者是大后日?又或者是,一直给她备着,她要来贺府多住两天?”
宋初昭:“……”这过“两”日一般来说,不是个虚指吗?
那大汉用殷切眨动着的善良眼神告诉她,不,他们贺府人一向实在,不搞虚数。
宋初昭被他的热情给搞懵了,想了想道:“那我回去同他商量一下。若无意外,就后日前来拜访。”
大哥忙道:“好!便这样说定了!请公子代为转告,后日,一定要来!我家老爷想念得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