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飞鸾的目光落在六皇子的队伍中,末尾那穿着黑色马球服,脸上做了简单易容,刻意收敛气息的人,正是当今赫赫有名的前朝太子遗孤裴或。
他的脸上涂了桐油和染料,将雪白到病弱的皮肤伪装成了古铜色,苍劲挺拔的身姿微微佝偻着,垂下的双眸掩盖了万千颜色,混在人群中丝毫不起眼。
感受到沈飞鸾的眼神,他抬头飞快的扫向看台,定睛在美艳少女的身上。
却见那少女不露痕迹的转移开视线,唇角勾着一抹淡淡的笑,恬静又美好。
尤记得八岁那年,国公府受邀参加宫宴,沈飞鸾也去了。
那时还是前朝裴家的皇朝,她远远瞧着,裴或跟在芝兰玉树的太子身后,难掩贵气,如同开封的举世名剑,锋芒毕露,天下无双。
不过十岁的年纪,已是谪仙之姿。
她也和众人一样,早就忘了被禁锢在深宫之中,以示现今皇帝大度仁心的前朝皇孙。
可就是这样一个不声不响的人,在后来叛逃出宫,集结十万兵马,联合前朝老臣,发动政变,攻打至皇城外,令慕容翟肝胆俱裂。
她曾在城墙上见过他稳坐于马背上,手持长枪,身披盔甲,目光冰冷,威风凛凛的模样。
那才真真是令人腿软的冷面阎罗。
“鸾儿?”杨馨韵推了推她:“你在想什么呀?这么难选吗?”
沈飞鸾回过神,摇了摇头,素手纤纤落在一处:“我赌六皇子赢。”
“啊?”
“哗!不是吧?”
抽气声,不敢置信的声音和作一团混做嘈杂声,飘向场中。
慕容翟只知道看台上发生了短暂的动乱,但并不能看清具体的事情。
面前六皇子虎视眈眈,阴冷的眼睛如毒蛇缠绕过来:“老八,你别以为骗了那沈飞鸾对你死心塌地就万事如意了,父皇更属意的可是嫡出的老三,你别到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
慕容翟眯了眯眼睛,语气平平:“与其在这里挑拨离间,六皇兄还是管好自己吧!不过二皇兄门前一条狗,连相争的资格都没有。”
六皇子心中气极,但想到这次自己队伍里的那张底牌,又露出轻松的笑容来:“希望你输了以后,还能如此嚣张。”
慕容翟心中升起一股不妙的预感,但比赛开始的铜锣已经敲响,六皇子根本不给他思考的机会,如离铉之箭冲了出去,他也只能飞奔去抢第一杆。
台下热火朝天,战况激烈,台上气氛却有些不对。
沈飞鸾年年都赌八皇子赢,八皇子也的确不负众望。
今年是怎么了?
难道八皇子与沈飞鸾之间的感情出了问题?
若是如此,那各家支持的皇子,岂不是又有机会了?
都是名门望族培养出来的天之骄子,每个人身上都背负着家族兴衰的使命,不会有人真的是个蠢材。
马球赛刚刚开始,国子监里却连续不断的,有各家奴仆快步跑回府邸报信。
“沈飞鸾,你又在耍什么花招?”
当然,也不排除还是有几个不聪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