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绍之不仅不让,更是抢先一步走到薛迹前面,停了下来,打量着薛迹,只见他眉眼上挑,眼尾的睫毛细密,本是极其轻佻艳丽的长相,但这份轻佻却被他眼神中的冷漠压住,他不得不承认,比起容貌,薛迹周身的气质更出众一些。
他还在看,薛迹冷冷道:“让开。”他身边的宫侍以往在紫宸殿服侍,瞧见这新来的御侍这般不守规矩,便出声道:“给君后请安可不敢耽搁,不知这是哪个宫里的主子,这般挡住去路,还不快给我家主子让路。”
林绍之本只是想打量薛迹一番,并没想着真的为难人,可他被这两个宫侍连番挤兑,是真的恼羞成怒了,“让路?他是御侍,我也是御侍,品级相同,为何要我让他?”
薛迹没想到一大早便有人来找不痛快,他眼眸轻抬,又紧了紧斗篷,“你若是不想让,就先过去,我不想与你浪费口舌。”
林绍之一向不喜这些依附于女子存活的男儿,他自觉自己比女子更有才能,却受这世道压制,入了宫本就是因为被萧璟算计,如今需要每日早起去请安不说,还要受她身边宠侍的窝囊气。
薛迹见他也不离开,直接从他身边越过去,肩膀擦过他肩头,让他身子晃了晃,林绍之又追着他,“你竟同我动手?”
薛迹眉头紧蹙,“你……”
林绍之伸手过去,试图将他肩膀扣住,薛迹未回头,反手将他格开,可却被林绍之将他的斗篷扯开,他脖颈间的红痕也暴露人前,林绍之眼眸之中皆是鄙视,“什么宠侍,说到底,也不过是以色侍人罢了。”
这句话彻底惹恼了薛迹,他抬起一脚将林绍之踹开,重又将斗篷收紧,林绍之被身后宫侍扶住,虽未摔倒在地上,但薛迹那一脚却让他颜面尽失,将宫侍一推,直接要与薛迹撕打起来。
但宫人们又岂敢让他们真的对彼此动手,连忙将人拉住。
而立政殿里,薛晗正捂着嘴偷偷打哈欠,见萧璟出来,忙规规矩矩站起来,同其余人一起行礼。
萧璟看了一眼空着的座椅,并未说什么,昭卿最近不满薛迹受宠,轻声道:“难不成,今日这薛御侍又病了?”
关行云笑了笑,“薛御侍之前在福禧堂倒还好,不知怎么去了永恩阁倒总是病殃殃的?”
关行云最擅长软刀子杀人,话里话外在揭示薛迹近来受宠,才装病不来。
薛晗知道自己嘴笨,也辩不过他们,可明明有两个椅子空着,却只针对兄长一人,他细声道:“那林御侍,好像也没来?”
贤君刚想说点什么,张了张嘴,却又记得自己前阵子才刚被责罚,只能又把嘴巴闭上,一番话在心里不吐不快,却只能憋着。
卫渊清本不想理会这些,可他听薛晗提了句林御侍,便想起这人当日殿选时的嚣张之态。
都在等着萧璟的反应,而宫人忽然进来禀报,称林御侍同薛御侍起了争执,还动了手。
这薛御侍自然是薛迹,贤君听了忍不住窃笑,他早就看薛迹不顺眼,没想到还有人替他做了他想做的事。
萧璟脸色一沉,“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宫人道:“奴才一时半刻也说不清楚。”
玉林忙道:“不如奴才过去一趟,将两位御侍带回来,由殿下亲自问上一问。”
萧璟点了点头,玉林忙带人过去,没过多久便回转,一同过来的还有薛迹和林绍之。
薛迹自然还是那副冷淡的模样,贤君见这所谓的动手,原来竟只是那林御侍被打,他一时在心头暗骂林绍之废物。
林绍之的嘴角红肿,是被薛迹打了一拳,而他的衣袍也十分凌乱,不过这却不全是薛迹的手笔,而是那些宫人拉扯时所致。
萧璟确实不喜欢薛迹,可他更看不惯这嚣张跋扈的林绍之。他并未询问谁对谁错,而是先将两人一同斥责了,“这是宫中,不是街头巷尾,在宫里便要学会守规矩,这般拉扯成何体统!”
薛迹拱手道:“臣侍知错。”
而那林绍之却冷哼一声,“到了君后面前就认错,倒是好算计。”可他话说多了,嘴角也被扯痛。
薛晗求情道:“殿下,臣侍一向知晓兄长性情,绝不可能主动动手,必定是有什么误会。”
昭卿道:“那林御侍的嘴角都肿了,总不能是自己打自己吧?”
薛晗嘟囔一句,“说不定是他自己撞墙上了。”
萧璟冷声道:“林御侍莫非是觉得自己无错?”
林绍之不说话,萧璟看了玉林一眼,玉林便会意,走到林绍之身边,踢在他腿弯上,林绍之顿时跪了下去,又被其余宫人上前押住,玉林道:“殿下是六宫之主,问话的时候岂敢不答!”
林绍之闷声道:“我……臣侍有错。”
卫渊清语声温和,“殿下,倒不如去将两位御侍身边的随侍唤来问个究竟,想必他们也不敢隐瞒。”
萧璟应允,而后那几名宫侍便被带了上来,萧璟让他们自己先说,薛迹身边宫人道:“殿下,方才薛御侍正要来立政殿给您请安,谁知林御侍突然拦住了我们主子的去路,我们主子不愿与林御侍起纷争,谁知林御侍竟先动手,还出言嘲讽我们主子和陛下。”
萧璟问道:“他都嘲讽陛下什么?”
那宫人道:“林御侍直道我们主子以色侍人,难道不是在讥讽陛下,是个贪好容色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