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些年探监时,他穿了一套手工西装。
沈祥盯着他看了半天,露出肮脏的牙,边笑边骂。
“小吉,我们身上流着一样的血!凭什么你命那么好?你穿成这样跑这儿来是想刺激我?你得意什么?你别以为你把名字改了,就不是我们沈家的人!”
穿上毛衣和羽绒服时,沈戟觉得很暖和。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手指压住唇角,往上面牵了牵。
换衣和沈祥没什么关系,养母牵挂他,担心他身体不好,在这种天气里生病。
养母的好意,他不应该拒绝。
每年和沈祥见面,沈戟都不好过。
那不是去探望一个亲人,是直面摆脱不了的罪孽和仇恨。
沈祥在监狱里感冒了,不停咳嗽,脸颊凹陷,说不了几句话就咳得像要把肺吐出来。
沈祥故意要他看到自己这副模样,嘶哑着嗓子笑:“你说我还能活多少年?”
他盯着玻璃板上的唾沫星子,紧拧起眉,“你只是感冒,打针输液,很快就会好。”
“好?”沈祥的眼神又阴又干涩,“也对,你最怕我死。”
别人来探监,都是抓紧时间说话,沈戟只是坐着,听沈祥絮叨。
“你这毛衣看着暖和。”时间到了,沈祥最后说:“你啊,现在过的是好日子了。”
沈戟开车时,脑中浮现出的就是沈祥说“好日子”时的语气和神色。
讥讽,嫉妒,鄙夷,甚至还有一丝安心。
沈戟摇头,只道是错觉。
就这么开了一会儿,前方开始下雪,并且越来越大。
他放慢车速,有些担心。
他不常自己开车,以前需要外出,都是养父母家里的司机开车,平时工作,开车的是助理或者专职司机。
有时越是小心就越是容易出事。前面不是什么难开的弯道,他竟是直接撞了上去。
下车拍过照,回到驾驶座上时,发现车发动不了了。
一瞬间,他脑里空了一下。
大雪天,荒郊野外,车坏了,马上天黑。
理智告诉他必须立即求援,但他拿着手机,迟迟没有拨出电话。
今天他不是平常的沈戟,没有盔甲也没有武器。可以的话,他不希望任何认识他的人目睹他的困窘。
而就在这时,后面打来一束车灯,柏玉——那个被他刁难过的小年轻——出现在他面前,叫他沈老师,问他为什么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