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也以为,陈远说的,有些道理,商人互通有无,能均衡各地物资。举个简单的例子,大家熟识了,联系了才能走在一块,互不相识的人,必然心相背离,商人加强了各地域的交流,让大家没有隔阂,共同认同是大明的臣民。”蹇义出来力挺陈远,一是他看出来皇上对陈远的话有些心动,二是女儿的话还在耳边呢。“父亲,无论如何,请一定要帮助他,依女儿看来,陈公子定有不得已的苦衷,请父亲务必周全一二。”
蹇义苦笑:女儿啊女儿,这个陈远有什么好,老谋深算,在朝堂上肆无忌惮。你要我保谁不好,保他,他现在就是个二愣子,谁都恨不得咬他两口。
陈远道:“请恕在下斗胆说一句,陛下如今万民敬仰,可不是因为陛下的身份!”
刘观大怒:“你大胆!”
陈远不理他:“因为陛下为这个国家做出了杰出的贡献,百姓安居乐业,国家太平,故此才能拥有如今的地位。想想商纣王、秦始皇、隋炀帝,他们也出身贵胄,却是万民唾骂,这是为何?”
朱棣对刘观道:“大惊小怪,滚回班里去。”
“陛下恕罪!”刘观又是扑通扑通几个响头,心中暗恨,今天让他这样狼狈不堪,跟陈远这个梁子算是结下了。
“同样是天子,为何自古以来,唯有唐朝太宗圣上获得了天可汗的称号,那就是因为只有太宗圣上有‘自古皆贵中华,贱夷狄,朕独爱之如一’的胸怀,若非如此,太宗圣上也得不到天可汗的称号。现在对商人也是这个道理,如果朝廷纵容自私自利的商人,那只会伤害百姓,伤害国家,但如果鼓励商业,繁荣交流,鼓励商人诚信,鼓励他们为这国家做出了贡献,那么天下文化攘攘,互相认同,大明繁华,互通往来,天下承平。”
朱棣露出笑容:“很好,时移世易,朕这就起草诏令,令商人和工人同等地位,这次为安南出征捐献的,官府适当免税,鼓励商业,发放文牒,官府不得阻拦。”
“吾皇圣明!”陈远叩拜。
蹇义也忙道:“吾皇圣明。”
其他人还在看着太子的意思,父皇都说了,朱高炽还能说什么,只能同意。朝中齐刷刷响起“吾皇圣明”的话。
蹇义暗叹,这小子先是让陛下下定决心征安南,然后让大臣捐献,最后才提出心中真正的想法,提高商人的地位,商人捐献。这个是前所未有的改革,陛下乾坤独断,安南国土和所谓的商人地位,两害相比较取其轻,陛下肯定选择安南,自然会同意陈远的决策。但是,太子和大臣们不会同意啊,所以陈远先要求大臣捐献,后面提商人的事,谁还敢反对。
蹇义苦笑,女儿啊,这小子这么滑头,你还让我帮他,不是把我这把老骨头坑惨么。今天他一直帮陈远说话,不用回头,蹇义都知道好多大臣把他恨上了,一心小心,到头来被陈远这混小子拉下水。还有,我那女儿是怎么回事?
“陛下,安南的军费可以解决,但长此下去,如果安南再反叛,总不能让商人次次捐献吧?”杨士奇还是提出了心中疑虑。
是啊,朱棣也头疼这个问题,望向陈远。
陈远道:“陛下,请传樊忠上殿。”
王彦得到朱棣示意,道:“传樊忠上殿。”
樊忠身穿麻布衣,第一次看到这么多大臣,还有皇上,大个子也战战兢兢,他不像陈远能镇定自若,记得好像是要行礼的,趴在地上:“樊——樊忠——拜——拜地下。”
樊忠没有读书,把陛下听成地下,语句吞吞吐吐,吓了陈远一跳,大臣们想笑不敢笑。朱棣倒没有生气,微笑道:“不用害怕,你是哪里人?”
樊州深吸一口气,稍稍平复心情,道:“草民是石州人,府尹大人吴应得倒行逆施,我们活不下去了,我父母也郁郁而终,后来——后来就跟了恩公,哦,恩公就是我家少爷。”
听到石州的事,还有樊忠的伤心事,朱棣动容道:“真是一个忠义之士,愿意来朕身边做个护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