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的人回答,声音听起来有一点古怪,但丁少骢没有深想,顺嘴回了一句:“那你洗快点,我等你出来。”
覃望山没有再回答,反手拧开了花洒,哗哗的水声掩盖了其他的气息。
丁少骢在厅里坐了一会儿。但他一点都坐不住,心早就飞到了对面的房间里。他已经很久没有和左立见面了,也不知道他现在对自己是个什么意思。念头一转,又想到这个人现在和自己一墙之隔,或许也在洗澡,全身不着一寸。有些火真是越憋越邪门儿,丁少骢骂了一句,耐心全失,朝里面喊:“老覃,你是洗澡还是绣花啊?老子不等你了,先走了啊!”
说罢,丁少骢直接摔门走人,在关门的那一刹那,覃望山忍不住喊了出来。
花洒冲刷着,浴室里的温度高到令人无法忍受。
左立很快站起来,吐掉嘴巴里的东西,直接从浴室里跑了出来。他的衣服全部淋湿了,是裹着覃望山的睡袍回的房间。把湿淋淋的衣服扔进脏衣篮,左立直接倒在床上。发了好一会儿呆,他的元神才彻底归位,忍不住把脸埋在被子里笑。
好像偷情一样。丁少骢走进来的一刻,左立都怀疑覃望山要软了。可越是紧张、就越是刺激,越是令人欲罢不能。浴室的防滑地砖太硬了,把他的膝盖印出两个凹槽来,他蜷缩腿揉了揉,微微叹口气。
以他的体质,第二天起来必然乌青一片。不过这么一番折腾,睡意汹涌袭来,也顾不得去管丁少骢有没有发现异常,只想要大睡一场。
第二天早上,左立被自己的闹钟吵醒。有了第一天睡过头的教训,他不再相信自己的生物钟。离九点半的会议还有两个钟头,左立时间充裕,起床后慢悠悠洗了个澡,然后去一楼的小餐厅吃早饭。
菡萏小筑的餐厅只供应八间套房的客人,地方不大,陈设古朴,都是旧式八仙桌和长条凳。他走进去,一眼就望见了坐在左侧靠窗位置上的覃望山和丁少骢。
丁少骢的方向正对门口,任谁走进来他都能第一时间发现。他特意选了这个位置,也是他第一眼瞧见了左立,兴奋地朝他招了招手。
左立盯着覃望山的背影瞧了一秒钟,也对丁少骢招了招手。
他先去拿吃的。在自助区徘徊了一会儿,最后要了一碗墨鱼小馄饨,搭上一个单面煎的太阳蛋。丁少骢献殷勤起身来帮他端,他也没有拒绝。
碗一直端到他们坐的位置上,丁少骢替左立拉开椅子让左他快坐。左立一边落坐一边问:“丁少,你怎么在这儿?”
丁少骢换了个发型,看起来精神奕奕:“我来找老覃啊!他们所每年都要在这儿招待大客户,我得来盯着。”
“麻友新的事情解决了吗?”左立问起旧事。
“解决了解决了。”丁少骢一连声回答。七院这条线所帮了他大忙,麻友新的伤其实是在车祸前一天就有了,当时劳务机构把他送到七院看病,是他自己溜了出来。丁少骢对麻友新是先恐吓再施舍,把人哄得对他感恩戴德,最后赔了十万块了结。只是这件事最开始的狼狈让他觉得脸上无光,解决的过程中也用了点上不了台面的手段,丁少骢不打算和左立细说,敷衍地一嘴带过。
左立也没想细问,只说:“那就好。我一直想问问事情进展情况来着,忙得忘记了。”
左立说话是很关心的语气,丁少骢确认还惦记着自己,放心了不少。他假模假式地问道:“左医生,我记得酒店这周是有个会议的,你是来参会的吧?”
“对啊。”左立忽然觉得有些好笑,他打趣说:“我也不知道是突然撞了什么大运。莫名其妙多出一个名额,就给我占了。这个房间也是,我原来的那间报警器坏了,给我升级到这边来。两边差价应该不少,不会让我补吧?”
“那不能够!”丁少骢强忍住笑:“这说明你要时来运转了啊,左医生。”
左立低头喝了一口馄饨汤,汤头又鲜又甜:“希望吧。”
丁少骢找话问他:“左医生,你今天有什么安排?”
左立回答他:“听讲座吧,下午在附近随便逛逛,没什么特别的安排。”
“别不安排啊,我来给你安排。这是你丁哥的地盘。”丁少骢这次改变了策略,走起了挥金如土的富二代路线,大手一挥、中气十足:“包你吃好玩好。”
左立想了想,还是摇头:“我跟着大家一起来开会的,自己一个人去玩儿,总归不大好意思。”
丁少骢立刻说:“叫上徐医生他们一起啊,人多才好玩儿。我们这边也有那种固定线路的一日游、两日游,我听说你的好多同行都买了套餐。”
左立被说得有点心动,犹豫道:“那我等会儿问问徐医生。”
丁少骢乐呵呵地点头:“问问,问问。”
两人谈完这一轮,左立低头吃他的馄饨。丁少骢这才意识到覃望山从头到尾都一言不发。他觉得覃望山可能是不满自己利用他追人,十分给他塌台,于是碰碰他的手肘,示意他说几句话。
覃望山不理他,不紧不慢地喝自己的粥。丁少骢好笑:“老覃一把年纪了还闹孩子脾气,有起床气,话都不肯讲。”
左立不赞同:“我看覃律师黑眼圈都出来了,是昨晚没休息好吧?”
“昨晚”两个字,左立咬的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