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安宫内,孙月晓正在暖阁之中给太后抚琴,琴声婉转悠扬,又如泉水潺潺,令人耳目一新。
袁授的到来自然搅了这场琴会,众人起身相迎,袁授看了眼唇边含笑的太后,淡淡开口道:&ldo;入席吧。&rdo;
在场的除了袁授与太后,还有哈瑾瑜与孙林氏母女,太后先让孙林氏母女坐了,又给哈瑾瑜安排了袁授右下首的位置,这才传膳。
不消多时,一道道精致诱人的菜肴传了上来,自有宫女将菜肴分于众人,太后用了一些便停了口,以帕子轻拭唇边,转向袁授道:&ldo;孙氏德才兼备,哀家与皇后都喜欢,已许了她丽嫔之位,皇帝以为如何?&rdo;
袁授闻言放下手中的嵌银玉筷,打量了孙月晓几眼,&ldo;琴弹得不错,皇后可没有你这分才艺。&rdo;
对面的孙林氏登时面色一白,孙月晓立时起身下拜,&ldo;皇后娘娘圣手仁心,臣妾闲趣小技,不敢攀比。&rdo;
孙月晓的态度落落大方,应答得体,丝毫没有局促之感,太后很是满意,对着孙林氏赞许地微微点头。
孙林氏赔着笑,可那笑容欠了几分真心,又有几分失落。
&ldo;皇上既然如此满意丽嫔,今夜便留寝吧。&rdo;太后说着叫过身边的太监,&ldo;去敬事房宣掌事太监过来,为丽嫔记档。&rdo;
孙月晓跪在那里并未听到袁授叫起,心中正有忐忑,忽听太后这么说,面上不由微红,又没听到袁授的反对,心中更是羞意浓浓,不敢抬头了。
太后见袁授没有反对也十分满意,心更舒了,脸上的笑意也多了几分,与孙月晓道:&ldo;快起来吧,往后要用心服侍皇帝,和睦后宫,多为皇帝开枝散叶。&rdo;
孙月晓轻声应了,站起身来,正要入座,袁授那冷清的声线又起。
&ldo;过来伺候朕用膳。&rdo;
孙月晓固然稳重,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袁授,还是忍不住心中紧张,稍稍定了定神这才过去,从秦福手中接过分食的玉盘玉筷,立于袁授身侧。
孙月晓的服侍十分周到,动作也没有生涩之感,显然是常常做或者练习过的,只是心中紧张,动作越发拘谨,但也挑不出什么错处。
袁授看起来很是受用。
&ldo;倒酒。&rdo;袁授随口吩咐。
孙月晓连忙从秦福手中接过酒壶,对准案上小巧的酒杯微倾壶体,酒液刚刚注入杯中,冷不防袁授突然伸手拿起酒杯,孙月晓的手轻轻一抖,一簇酒花不可避免地错过酒杯,淋在了袁授的手上。
&ldo;皇上恕罪&rdo;孙月晓再沉稳也只是个未出阁的姑娘,这种情况下终是慌了,连忙取出纱巾欲替袁授擦拭,可那轻若浮烟的纱巾还未触到袁授的手,一股大力已将她挥了开来。
&ldo;大胆。&rdo;
袁授的话平平静静,甚至并没有加重语气,却让孙月晓寒从心起,&ldo;咚&rdo;地一声跪在原地。
&ldo;皇帝……&rdo;
太后的话只开了个头便被袁授抢去。
&ldo;这串碧玺手串乃是皇后相赠,你以酒溅之,是否对皇后有所不满?&rdo;袁授说话时微微伸手,露出袖下腕上的一串七彩碧玺,&ldo;你初入宫闱便目无尊上,丽嫔,你可知罪?&rdo;
孙月晓已然懵了,只是偶然失手,何以被罩了这么大的帽子?再看袁授手上的酒渍,虽有向腕中下延之势,但也只有少许沾到了手串之上,可关键是,她刚刚并没有看到什么手串,这手串藏在了袁授的袖中,何来她有意以酒溅之,目无皇后之语?
孙月晓觉得委屈,立时申辩,袁授的脸色却是越发沉了,声音也陡然冷厉,&ldo;不服管教,巧言令色,如此心计之妇,岂配侍驾着废去丽嫔封号,降为庶人,移居长清宫,无朕旨意,不得出宫半步&rdo;
孙月晓正有满腹委屈未诉,乍听此言,只觉脑中&ldo;嗡&rdo;地一声,手中一直捧着的酒壶再也无力捧住,摔于面前,残酒碎瓷溅了一身。
长清宫,那是冷宫,她才封嫔位便遭贬斥,更被打入冷宫,饶是孙月晓素来冷静,此时也难以接受这样的结果,摔了酒壶后瘫坐在地,双唇嚅嚅颤抖,却是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ldo;秦福。&rdo;
袁授淡淡地唤了一句,秦福立时上前,指挥人将瘫软的孙月晓与求饶磕头不停的孙林氏扯了出去,大殿重归宁静,袁授擦干了手示意秦福布菜,面色恢复平静,竟似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ldo;皇帝&rdo;袁授的有心为之引得太后勃然大怒&ldo;丽嫔何过?遭皇帝无故废黜?&rdo;
&ldo;一个嫔妃,太后何必如此生气?&rdo;袁授并没有直视太后,反而看向下首稍显紧张的哈瑾瑜,勾了勾唇角,&ldo;逆风如解意,容易若摧残。你的诗诵得好,花更好。&rdo;
哈瑾瑜骇然色变,立时跪倒,袁授英挺的相貌此时看在她的眼中就有如洪水猛兽,纵然太后在侧,她仍忍不住声音发颤,&ldo;这诗是臣女自未婚夫婿摘抄的诗集中记下的,竟得皇上称赞,可见臣女的未婚夫婿眼光独到。&rdo;
&ldo;哦?&rdo;袁授轻笑,&ldo;你已有未婚夫婿了?&rdo;
&ldo;是。&rdo;哈瑾瑜不顾太后怒目,答得坚定而迅速。
&ldo;如此……甚好。&rdo;袁授收回目光,&ldo;将来你成婚之时,朕为你亲自主婚。&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