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墨家的救世,比起儒家来,动人得多。孟子一方面明知“墨子兼爱,摩顶放踵,利天下
为之”;一方面却血口喷人,骂墨子“是禽兽也”。这未免太不公道,也太伪君子了。儒家
高高在上,以不耕而食为君子、以学稼为小人,一心要“其君用之,则安富尊荣”,生活起
居,都要乘舆代步、从者众多的大排场,这样的救世者,比起“赴火蹈刃,死不旋踵”的墨
家来,是应该脸红的。孟子不但不脸红,竟还骂墨子是禽兽,这又算什么呢?比起儒家的圣
人来,墨子们却没得到应得的嘉名,这当然不公道,不过,有一点公道的是被骂禽兽,骂他
的还是圣人级的人物,但李敖呢?在文章中和电视call一中被骂禽兽,骂他的却是小人
级的狗腿了,但我有比墨子优势一点的是,我因为太但白了、太尖锐了、太凶悍了,我可以
报复回去,不在乎形象,墨子却做不到。所以,同为“圣人行”的,李敖活得虽难度最高,
却活得最痛快,痛快的原因之一,是我可以公然自大。我曾告诉陈彦增说:“大概只有像你
这样深知我的老朋友,才对我这种‘关门自大’的态度,不以为异,也毫不见怪。不深知我
的人,就不习惯我这种大模大样了。其实我的自大,从不表现在脸上,只是表现在身上,我
从无‘满脸骄气’,却总有‘一身做骨’……只有深知自己的老朋友,才能消受得起,不是
吗?”我认为,自大如果变为一种施教或武器,自大是可贵的。李鸿章、戴高乐
(degaulle),都是出了名的自大的人,他们在受别人气的国势里,居然能以气势凌人、以
自大获得别人的慑服与尊敬,这真是了不起的事。但是,李鸿章、戴高乐他们这种大模大样
的外铄,都因为在内心中,他们真的都有舍我其谁的气魄,所以“诚于中,形于外”,就有
那种架式出来,并不是演戏,而是真的舍我其谁的。三十年前,《纽约时报》的两名记者包
德甫和沙荡夹住我,跟我合照一相,一边照相我一边说:“糟糕,我被美帝包围了。”——
他们知道我这个中国人自大,而愿一左一右侧立拍照,可是,我仍旧嘴不饶人,真情以玩笑
出之,我深愧不如李鸿章和戴高乐也。
当然,你自大,你自我肯定的部分,别人并不一定买账,邓维帧要办《政治家》时,跟
我谈过很久,我就告诉他我应该是第一期的封面人物。他问:“为什么?你又不是政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