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嘴大概猜到这小子想说什么,跟他说:“当说不当说你自己考虑。”
猴子歪着脑袋咂吧了两下嘴,说:“那还是不说了吧。”说着,把身子缩回到座位上。
两分钟不到,大嘴憋不住了,问猴子:“猴子啊,你刚才是想说什么来着。”
猴子在后头拿腔捏调:“这个,那个,什么,不当说啊。”
我一把抓起面前的抽纸盒砸到猴子身上,骂道:“有话说有屁放,还他妈的端起架子来了哈。”
猴子嘿嘿地笑,凑上来,一边把抽纸盒递给我,一边对我和大嘴说:“我刚才想说的是,在小岭的时候,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发现,那一群人看起来好像都有点古怪。”
“古怪?”我仔细回忆了下,觉得没什么不对,问猴子,“什么古怪?我觉得没什么不对啊。”
猴子“哎”了声,说:“你当时东走西走的,根本就没注意,大嘴肯定发现了,大嘴是不是?”我望向大嘴,大嘴目不斜视地开着车,一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模样。
“喂,大嘴,是不是啊?”我问他。
大嘴没答我,而是问猴子:“你发现有什么不对的,说来听下。”
猴子清清嗓子,说:“当时那个年轻人在和我们说这个……死因的时候,我注意到一个细节,就是在他说的时候,那个带我们进村的人,给他使了好几个眼色,好像有些东西,不方便告诉我们一样。”(那死人就躺在后面,猴子说话多少有些顾忌,只好用“这个”来代替对那死人的称呼)
我有点诧异:“有这回事?我还真没注意到。”我瞥眼看了看大嘴,他的嘴角抽动了两下,但没开口。
“还有就是,”猴子接着说,“那些人,好像特别怕这个……一样。”猴子顿了顿,又说,“反正给我的感觉就是,里面肯定有古怪。那个什么,大嘴,当时你要他们把这个抬上车的时候,他们都你推我我推你的,是不是?”
大嘴说:“这个嘛,换谁都有点忌讳,这个倒没什么。”
猴子反问:“那之前的呢,那人对另一个人使眼色,你总该看到了吧?”
大嘴沉默了会,点点头,说:“嗯,也许是,有什么东西不方便说吧。”
猴子突然亢奋起来:“我估计这人的死,和他们有关!”
我笑:“有什么关啊,你不会估计他们是凶手吧?”
猴子挺严肃:“这哪个说得好,哎,你们说,我们要不要去报警啊?”
“报你个头!”大嘴骂道,“我说猴子,你他妈长个圆咕隆冬的脑袋整天瞎想些什么,叫你说话,不是让你来学神探加杰特的,是让你讲讲笑话,活跃一下气氛,振作一下精神的,懂不?”
猴子闻言爆笑:“神探加杰特,这你都还记得?哈哈……”大嘴自己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三人笑了阵子,渐渐地没了声音,猴子搜肠刮肚地找话题来活跃气氛,无奈我和大嘴热情不高,猴子这单口相声越说越没意思,最后干脆关上嘴巴,闭目养神了。天黑路烂,大嘴车开得不快,车里开着暖气,不知为何,我却感觉越来越冷,我伸出手,在空调出风口试了试温度,凉飕飕地居然在出冷风。
“大嘴,这空调怎么出冷风啊?”我问大嘴。
大嘴斜眼看了下出风口,探手试了下,又胡乱调了几下,风没变暖,反倒越来越冷起来,大嘴纳闷道:“奇了怪了,怎么回事。”
猴子伸来脑袋:“这破空调坏啦?”
我拉严外套拉链,对大嘴说:“赶紧关了,越吹越冷。”
十分钟后,我冷得几乎要坐不住了,身体不受控制地抖,两只脚像泡在冰水里针扎一样的痛,也不知车内的温度究竟有多低,感觉是从未有过的冷,仿佛体内的血全被抽出,在冰箱里冷藏十几小时后再注回体内,寒彻骨髓。我斜眼看了看旁边的大嘴,这家伙还开着车,冻得耸肩佝背,脖子已然缩没了,再缩那么一点,怕是连脑袋都要低就到衣领内了。我听见身后传来一阵牙齿打架声,不消说,是猴子发出的,扭头看他,这小子的双臂紧紧环抱在胸口,缩着身体,虾似的蜷在后排座上。
见我看他,猴子说话了:“凡子啊,是不是不对劲,怎么这么冷啊?”我还没说话,车子忽然靠边停下,大嘴猛地打了哆嗦,大喝一声:“他妈的,冻疯啦!”说完,将两只手放在嘴边哈个不停。
“哎,你怎么停啦?”我问他。
大嘴打着寒战说:“受不了受不了,我的手脚都冻木了,奇了个怪啊,怎么这么冷?”说着打开内灯,在车内四处乱看,喃喃自语,“这车也不至于漏风成这样啊。”
猴子接过话说:“和漏风有什么关系,我大冬天骑摩托也没冷成这样,不对不对不对不对……”
大嘴打断他:“不对什么啊不对?”
猴子倒很干脆:“我也不知道。”
我问大嘴:“应该快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