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那枚印款看了好久,吴有为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这不是后火,而是宾火……李老板总该知道吧?”
“我知道……当然,是这会才知道,之前只是乱猜!”
李定安连忙狡辩,想了想,又解释:“三百六十行,行行都有祖师爷,陶瓷也不例外。明之前是赵概,但到万历之后就成了童宾。就像干将莫邪,他投窑殉道,被民间尊为瓷神,又称风火仙……万历亲自下旨为他立祠,此后香火不断,一直到新中国……
祖宗都成神了,福泽子孙只是必然。就像龙虎山的张天师,他的子孙已成JDZ的民间领袖。所以无论晚明还是清朝,每任督陶官上任都会拜祭童宾,顺便给童氏子孙许些好处,以安抚民心。
宾火斋就是这么来的,类似于现在的国有民营合资,可能是怕童氏的影响力太大不利于稳定,所以宾火斋一直烧的是出口瓷器,极少流入民间,所以各位才没什么印像……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被后人当做普通的小窑口,给加了个天顺的款,试图蒙混过关……”
李定安顿了顿:“少归少,但并非没有……反正故宫博物馆就有这么一件,是一只水墨荷花盘,也是唐画风格,也有扇面纹,底款也印的是‘宾火’的花押……实物出展过,网上应该有图片,你们可以搜……”
“哗……”
大厅里凭空生出一层气浪,以李定安为中心,向四面八方散开……
围观的人并没有闲着,真有人拿起手机搜了起来,搜出来的图和李定安说的分毫不差:水墨荷花盘、有扇面纹,底款与壶底上的也一模一样……
“能被故宫展出的,哪一件不是国宝?”
“哪一件价格不是几千万上亿?”
“无价之宝也不是一件两件……”
“那倒未必!”
吴为民插了一句,又似笑非笑的瞪了他一眼,“自个都说了这壶也就值百来万,那就不要误导人,好好讲!”
“哈哈……”李定安讪笑了笑,“能被故宫收录的,不一定全是稀世珍宝,有些是与特殊的文化和历史有关,比如这只荷花盘,代表明末时期瓷器出口工艺水平,又代表宾火斋这种封建社会独特的半官方半民营的窑口文化,所以才被收录。
当然,说它不贵是相对故宫里的其它国宝而言,毕竟宾火斋存世的瓷器极少,所以五六百万还是有的……”
“那轮到这只壶,怎么就剩一百多万了?”
“因为它次啊?”李定安笑着说,“也就有董其昌的画,也就有宾火斋的款,不然正如这位老板所说,哪怕换成官窑的款,十万八万也就顶到头了……”
“那到底值一百几十万,一百一,还是一百九?”
李定安没说话,看了看吴为民。
“一百五十万不算亏,两百万不算贵……”
吴为民的话音还未落,四周响起一圈倒吸凉气的声音,跑来看热闹的那些人,看李定安的目光中包含着多少情绪,连他自個都说不清。
谁不记得,李定安买下这只壶的场景?
有钱你捐养老院啊,给这种赌狗?
这是傻子,棒槌吧?
切,装滥好人,发圣母心……
真话孬好不听,非要上当,活该……
明知是套,硬着头皮往里钻……
都说他傻,结果,人家前后不到一个小时,闭着眼赚了一百五六十万?
到底是谁傻?
还不服,现在服了没?
“李老板好眼力,自愧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