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冽的空气中有浓烈的铁锈味传来,腥得人作呕。赵秀才“啊”了一声,不动弹了。
王嫂气得脸上发臊,拎起他软绵绵的身子,直想给他扔出去。这男人竟然吓昏了!
不过她也没好到哪里去,哆哆嗦嗦扯了棉被盖在两人身上,也不知有没有用,缩在一边,一动也不敢动。
扭打之声过了两三刻,终于消停了下来。
屋中蜡烛重新被点了上,眼前终于一片明亮,突如其来的刺眼,让她抬手挡住了眼,朦胧中向外看去,正见榻边趴着个黑衣之人,脖颈上正汩汩冒着鲜红的液体,染红了边缘一片秋烟色的被褥。
她喉中咯咯作响,眼眶暴起,受不了如此惊吓,终于也昏死了过去。
院里、屋里尽是“仆役”,那为首的在周围绕了一圈,踢了踢横躺在里里外外的尸体,又朝角落处一排被压跪下来的黑衣人看了一眼,那些人的下巴都成诡异的姿势张着,“咿咿呀呀”地发着声响,却合不拢嘴。
他看他们把十来个黑衣人都捆得结结实实,又都将其上颚衔的毒药揭了,看着那些人垂头丧气的模样,笑道:“早知道这碗饭不好吃,安分点不就成了!”
阮小幺的除夕夜过得还算不错。
李家做主的是李季,既然他发了话要认下这个女儿,一家子下人们对她自然也是恭敬有加,颇有“数年不见甚是想念”的意味。李老太爷与老夫人自觉商婉华一事确有疑点,便对这孙女儿生出了一种补偿的心理,这宴席上慈祥的表情比以往任一一年还充足。
商婉容么?她也是一反常态时常给阮小幺夹菜的。
一夜觥筹交错,暖意融融。
初一大早,便有人来拜年。
李季这工部尚书也不是个虚名,官场上想巴结吹捧之人也多得很,除了早先两三日就收到的一摞子拜帖,大清早持着拜帖来登门造访的也多得很。
故此,他起了个大早,先用了一个时辰的时间去应付来客,再便匆匆去了宰相大人府上,拜年。
柳儿也特地来寻了阮小幺。
她昨儿个晚上在席上便是忧心忡忡,此时终于道:“姑娘,我看那容夫人的态度,可是奇怪的很!”
阮小幺正披了被子起身,打着哈欠道:“怎么奇怪了?”
“往常她见着你,哪次不是要吃了你的模样?怎的昨儿个一反常态,又是夹菜又是关心的,我身上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柳儿道。
她笑了笑,在柳儿的伺候下穿了衣,坐到妆镜前,让她给自己梳发,却是一脸安闲的神情,没有回答。
不大一会。外头珍珠便道:“姑娘,商家派人来拜年了,说要请姑娘前去。”
“差的谁来?”
“商二少爷。”
“我知道了,”她应了一声。“稍后便去。”
待她到了前厅后,商泽谨正在那处悠然等候,旁边还坐着商婉容,两人正闲聊着。
“玲珑,你起身了?”商婉容见了她,招招手,示意她过来坐,“你二哥正说到你,说有件事要与你商谈。”
商泽谨道:“还有太爷、老夫人、姑父。”
商婉容道:“如此庄重,莫不又是你那断案刑狱之事?”
“正是。”他道。
她敛了一些笑。道:“今日年初一,说这些不吉利的话作甚?你拜完年,便回了家吧,家中之事,也不可不理。”
商泽谨定定看了她一眼。“侄儿说过了这一件便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