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小幺纠结,“师父,那你说要怎么办?”
“先要辨别是外火是还是阴虚。你瞧他双颧赤红,脉细……”
外头等着几个妇人。其中一个正微微挑着布帘,凑向里瞧,后下了帘子,啧啧与其他几个道:“那丫头说得还真头头是道,也不知是真是假!”
她伸手抚了抚自个儿鬓角。瓷白的腕儿上便微微露出了个镶翡的金镯。
“谁晓得!这丫头也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万一她给治了没好,可不又是挨一顿白眼儿。”另一妇人闲闲说道。
商家大爷与二爷皆是老夫人所出,大爷秉性怯懦,正室为他生了两个嫡子,后因难产而死;如今的大娘子乃是继室,嫁来后,一连生了三个女儿,并未给商家添丁,因此老夫人做主,又给大爷娶了一房妾室,便是陈姨娘。
二爷为人轻佻,平日里只打理打理家中的铺面儿,没个正事,除了正妻,另娶了两房妾室,一个是在外头厮骈久了,有了身孕,用青罗小轿从后门口抬进来的;另一个则是二娘子家中带来的丫鬟,两人不知怎的鬼混上了,二娘子为了把自家男人拴在家里,索性将那丫鬟抬了姨娘,成了二房妾室。饶是如此,这二爷的风流性子也堪比妹夫李季,在家安稳不了几日,便要去外头厮混。
如今两房妾室俱在外堂等着,连着陈姨娘一道儿,三人边等边聊。
陈姨娘前些日子自觉受了玲珑的气,越发对她没个好话儿,道:“这丫头瞧着闷不吭声的,实则可邪性了!你们没见她前两日与我说的话!”
二爷的妾室柔姨娘对此并不感兴趣,她感兴趣的是为何老夫人单派陈姨娘来接这丫头。
“想来陈姨娘如今是愈发的如老夫人的眼了,连此等保密的事儿都让姨娘来操办。”柔姨娘半笑着道。
陈姨娘笑得很是风光得意,“哪里的话!不过是桩小事罢了!哪比得上前些日子老夫人对你青眼有加,还赏了一对金玉镯子!”
正是柔姨娘腕上戴的那支,她如今日日夜夜戴在身上,生怕旁人瞧不着似的。
兰姨娘与她同夫,最见不惯她那模样儿,撇撇嘴道:“她是母以女贵,还不是六姑娘趁了老夫人的心,她才得了赏!”
柔姨娘只生有一女,虽是庶出,也是个灵巧人儿,能哄得老夫人开心。
而兰姨娘生的却是儿子,因此也更得二爷宠爱。
柔姨娘冷冷瞧了她一眼,后者笑得凉薄。
屋内,阮小幺正与叶晴湖说着药方之事。她自个儿也明白,无论她说得是对是错,叶晴湖也不会让她开方,万一商老爷吃了几副,出了其他症候,那好不容易得进商家的努力就前功尽弃了。
叶晴湖也是心知肚明,故而只是这么教一遍罢了。
丫鬟早备好了纸笔,他在上头写了方子,道:“你按着这方子去抓药,记着,人参非全须韧皮不要。”
她应下。
“你方才说的不错,商老爷的病确不是外火所致,整日思虑过多,哀伤肺、恐伤肾,表气不足,又兼之年岁已老,日积月累,便成了顽疾。”他又道。
老夫人急忙问道:“如此说来,我家老爷他……他治得好?”
“治病本当三分治、七分养;且我只能医病,不能医心,吃过药,还需凝神静心,不得心生烦扰才好。”他道。
“阿弥陀佛,真是佛祖保佑……”二娘子叹道。
阮小幺结了方子,正要去抓药,又听大娘子道:“便着下人去抓就是了,何需姑娘亲自动手?”
“多谢舅母好意,只是师父所言,意在让玲珑好好认一认药材,不可只会开方,不会选药。”她笑道。
叶晴湖嘴角也露出了极淡的一抹笑意。
大娘子点头,“也好,你若有意,便多学学医药之术,往后大夫来瞧病,也瞒不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