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中花红遍地,开得最盛的当属芍药,一丛丛颤颤巍巍,此处方谢,彼处又开,浅红绛紫参差各色,春风拂过,便有如低腰迎候,摇曳生姿。远望去,更如碧绿盘上一片艳红,惹人怜爱。
花丛中小径弯曲有致,其中华服锦衣之人三三两两,都是些大家公子小姐出行游玩,一片太平富贵之景。
侧妃却不如昨日那般对阮小幺笑语以对,只稍稍点了点头,便带着人向前而去,一路无话。
红绡亭在另一座偏园中,此处游人更少,可更好观赏花相风姿。亭周围三面已用彩幔围了起,只透出一面景致最好之处,使人观赏。
礼王妃正端坐于亭内,耐心等候,旁边坐的是胞弟察罕,面上一股欲说难说、殷殷期盼之色。
阮小幺一行人远远过了来,下人来报,便见察罕登时弹起,便要迎上去,又一把被礼王妃拉住。
“你知如今传言都是怎样说的?到底懂不懂避嫌!?侧妃不是来了么,她最清楚,你问她便是!”她瞪了他一眼。
察罕只得又坐了下来,闷闷不言。
侧妃一至,礼王妃便笑道:“我在此处枯等,姐姐倒来得不紧不慢,罚酒!”
丫鬟乖觉在杯中满了酒,递至侧妃跟前。
“就知我这一来准没好事!这不,还没进来呢,酒倒先喝上了!”侧妃也欢喜了些,将那酒喝了,道。
两人这处说这话,后头一对倒对上了眼,呆愣了住。
几日不见,察罕似乎神情低落了一些,微微张着嘴,想与她说话,又碍着旁人的面,没法说心底话,只定定望着她,抿了抿嘴。
阮小幺早料到此刻,原以为她与兰莫的事能瞒上一段时间,结果这才过几日,便有人巴巴来着对质了。
另两人似乎察觉出了气氛的不对劲,互相对望了一眼。礼王妃道:“姐姐,好些时日未见着你,今日游园赏花,可得好好聚一聚!”
下人铺排了座位,个个都坐了定。
礼王妃在最里右首,侧妃在左首,察罕挨着礼王妃。最后一个阮小幺却立在门口,并未过去。
“哎,这是阮姑娘吧,”礼王妃图雅招了招手,道:“阮姑娘是我请来的客,如何不过来坐?”
阮小幺微微欠身,道:“奴婢在外候着吧,有甚吩咐,招呼奴婢就好了。”
侧妃却道:“既然图雅姐姐发话了,你过来便是。况如今你身份也不同了,也不得总再自称奴婢。”
阮小幺只觉察罕的目光如刺一般,满是质问。她低了头,刚要过去,却不料察罕人已站起,几步便至身前,拉了她的手便往外走。
“察罕!”礼王妃面上一恼。
“我去去便来!”他丢下一句,强拉着阮小幺离了去。
图雅无可奈何,气急又不知该说些什么。侧妃安闲坐定,嘴角噙着一抹笑,不言不语。
阮小幺被他一直拉着,拖到了一处隐蔽的墙边,臂上被箍得生疼,甩脱不开,胸口扯得也发了些疼。而察罕面色阴沉,似乎强自忍耐,终于放开了她,第一句话便道:“你上回怎么与我说的!?”
他低着头看她,身影如山一半立在身前,眼中有怒中有冷,却是从来未如此过。
阮小幺道:“你让我怎么说?说殿下对我有那等心思,我却没有成心勾引他?”
她手臂处一片通红,眼中也渐渐有些泛红,在他难以置信的眼神下,无处闪躲。
她日日夜夜盼着见他,能与他共处一地,却没想到是如今这种情形,反倒让人想逃不得。阮小幺心中越想越难过,实在不知该说什么,悄悄去牵了他的手。
察罕身子微微一僵,又软了下来,低声道:“你与我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为何那女人说你如今身份不同?”
她喉头如哽着一块海绵,张口难做声,半天,摇了摇头,道:“就是、就是……殿下他……”
脑子里乱,说也说不好,却让察罕误会了去。
“你已是他的人了?”他咬着牙道。
阮小幺一呆,忙忙撇清干系,“我还是个黄花大闺女!”
他愣了一下,面色一松,不知在想什么,又窘迫了起来,反安慰她道:“你不必……你不必如此,我明白,我也并不是那种薄情寡义之人!”
“……?”
忽然有种上句不接下句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