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个病,是娘胎里带来的,只知道应该是心脏问题,但不清楚究竟是哪里不好,你可有方法医治?”她斟酌着问。
叶晴湖瞅了她一眼,“你不是说你是废物么?”
阮小幺:“……”
“这个病是富贵病,需一直用药养着,鹿茸虫草人参之类的东西一个也少不了,那家子能吃得起多久?”叶晴湖的声音太平静,以至于听着有些冷,“况且即便日日养着,也难保何时会骤然发病。”
先天心脏病之类,即便是在上辈子,那样发达的医术、先进的仪器,也仅仅只能一只手触到这个解不开的谜,何况是如今这种普遍简陋的条件,纵使叶晴湖天纵奇才,也难以一句根治。而阮小幺空知医理,干对着它无可奈何,这种感觉实在是堵得慌。
那婆子若是家中殷实,恐怕也不在府中做来去传话的活儿了。
然而一想起她眼中无尽的期冀与临行前的殷殷嘱托,又怎忍心让她失望?
阮小幺面上犯难,人也沉默下来。
叶晴湖道:“你之前也是个大夫,难道不知尽人事、听天命一说?医术再高,总有治不好之人,总不能出了医馆,个个就生龙活虎了吧!”
“你是在开解我吗?”阮小幺叹了口气,觑他一眼。
“咸吃萝卜淡操心。”叶晴湖在书桌上抽出一张纸,背着她提笔写了几行,道:“富有富活、穷有穷法,虽吃不起那些个名贵的医药,仍是有一些吃得起的,见效是差了点,不过总之也去不了根,便不差多少了。”
怎么听叶神医这话就是在忽悠求医的人。
阮小幺笑嗔,“方才谁说人不来不给治?”
叶晴湖刷刷写好,将纸晾了晾,递给她,“境况不同,不可墨守成规。况且,你说的已经够详细了,那种心脉之症也都差不多。总之治不好,没差。”
阮小幺往那纸上一瞧,见尽是些川穹、熟地、桃仁、当归等常用之药,心下叹了口气,仔细收起来,“也难为你了,开了这种不明不白的方子。”
叶晴湖瞪了她一眼,什么叫“不明不白”,这丫头真不会说话。
两人此刻都很有默契地不再提之前收徒之事。阮小幺瞧着无事,便道:“你前边儿还有几个病人吧,去瞧瞧?”
叶晴湖拉住她。
“还有何事?”阮小幺问道。
他伸出手,“类似葡萄糖的方子。”
阮小幺:“……”前后都快小半个时辰了,这家伙记性真好。
她清了清嗓子,“就如你那方子,虽说是类似,但一物之差,便效果不同,我这个只能叫‘山寨版葡萄糖’——一杯水、一小勺盐、十勺糖,搅拌均匀。”
“……没了?”
“没了。”
叶晴湖瞪着她,“你耍我?”
“神医明察秋毫,阮小幺不敢班门弄斧!”她笑道:“都说这是山寨版的了,效果如何,你一试便知。”
他不置可否,黑着脸出了屋,去前头招呼病人了。
叶晴湖来北燕不过月余,之前一直客居国师府,也不常走动,因此来往消息只在京师高门朱户、权势富贵之家流传,寻常坊间得知的却是不多,这也是几日来到此寻医的人多是一些贵人老爷之因。但想来若他长久居此,知晓的人会只多不少。
阮小幺边走边问,“你不是说没有找到你想要的东西么,为何如今还在北燕住着?还买了栋房子?”
“一则北燕寒碱之地,所生之草药性与大宣会有所不同,我还未完全弄清;二则如今更无亲眷牵挂,四海为家,何处不可安身?”叶晴湖答得一派云淡风轻。
瞧了一眼身边那小丫头,个头堪堪只道自己胸腹之间,却一脑子古灵精怪,似她这般才豆蔻之年,若再用些心,指不定如他这般年岁时,也可有小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