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母嗔她一眼,拎着大包小包,刚一只脚迈进来,就看见了地上男人的鞋。一双纤尘不染的黑色皮鞋,透着养尊处优的光亮。于母怔然,问:&ldo;谁还在这?&rdo;于知乐舔了舔后槽牙,不接话,没有直接回答。于母下意识往屋里探头找。此时此刻,冒了一后背汗的景胜已经搁下书,回头被迫&ldo;见家长&rdo;,脑子里在疯狂纠结着给对方的称谓,该开口叫伯母,还是叫阿姨。于母皱皱眉,隐约觉得这人面熟,片晌功夫,她想了起来,原先只存有困惑的眼底,一下子变得震怒,像要掀起什么惊风骇浪。于母回眼看自己女儿:&ldo;这是不是那个……&rdo;知道她要说什么,于知乐随即打断她,坦言:&ldo;是他,景胜。&rdo;这个名字,让于母宛如被人照着胸口踹了一脚般,险些往后趔趄,她无法相信地开口:&ldo;知乐,你真的……&rdo;她徐徐抬手,指着女儿。食指在颤抖,眼底也有水光一致地抖动着:&ldo;你晓得人人都说你做那种事吗,背后都那样讲,我从来就没相信过,一个字都不往心里去,我以为我女儿干干净净,不会做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rdo;她怕伤到女儿的心,再气也不直白地说清楚到底是哪些嚼舌根的恶言。只扶住胸,心太痛了,像能绞出血,她好难接受眼前的一切。两行清泪流淌在于母沧桑的面庞上:&ldo;真是要我命……啊。&rdo;&ldo;妈。&rdo;于知乐紧紧盯着她,想伸手搀她,却被女人一下挡开。于母吼出声,涕泪交加:&ldo;你爸爸骂你,我帮着你说话!你弟弟也帮着你说话!你呢!&rdo;&ldo;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别拉我!&rdo;于母声嘶力竭,几楼的灯也因此亮了。于知乐抿了抿唇,&ldo;随便你怎么以为吧。&rdo;于母难以置信,张了张口:&ldo;随便我怎么以为?能怎么以为?现在人家都在你房间里面!你真的不得了了,跟你爸爸说的一样,有靠山了,爸爸妈妈都瞧不起了。&rdo;&ldo;我没有。&rdo;于知乐语气镇定,但急促起伏的胸口已经拆穿一切。&ldo;你现在什么态度。&rdo;&ldo;我需要摆出什么态度,&rdo;于知乐回:&ldo;你和别人有区别吗?不也看到什么是什么。&rdo;于母垂着眉,眼眶通红:&ldo;我看到什么!你刚才睡觉,不就是陪他睡觉?&rdo;&ldo;我是跟他睡觉。&rdo;于知乐笔直不移地看着妈妈,不否认,只换了个字眼。&ldo;啊呀,&rdo;于母不停地掉眼泪,脸上湿了个透,像淋了场暴雨,喘不过气,&ldo;你还要脸啊,我要被你这个丧家女气死啦‐‐&rdo;她当即扬起了手!眼看就要扇到于知乐左脸,一只手极快地把它架回去,悬在半空。这只手不是于知乐的,来自沉寂良久的景胜。他什么赶到门边的,母女二人,专注于当前,完全没留意。于母怒不可遏地去看他,只见男人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她,他刚好把影子罩到了自己身上。他神色阴沉,唇线紧绷,整个人如同将崩的川峦。&ldo;你干什么!&rdo;被钳制在半空,于母嘶叫出声。景胜礼貌地缓慢地放下了她手臂,很正式地作自我介绍:&ldo;罗女士,我是你女儿的男朋友,我叫景胜。&rdo;不知他从何得知自己的姓氏,于母吃惊地瞪大了眼,冲回去:&ldo;男朋友?什么男朋友?&rdo;&ldo;你跟她谈朋友?&rdo;她仿佛听见了什么非常好笑的事情:&ldo;你知道你是谁啊,她又是谁?&rdo;&ldo;景胜!&rdo;于知乐急促地叫住他,她早厌倦了这些多余的解释。景胜咽了咽喉咙:&ldo;你别说话。&rdo;他鲜有这样冰凉的,不容置喙的强劲口吻,上一次,还是在徐镇长的晚宴上。景胜继续看于母,眼睛不带一点闪躲:&ldo;我在和你的女儿很认真的谈恋爱,我很喜欢,不,我很爱她,非常爱她,我以后会娶她,会跟她结婚,会和她共度一生,她是全世界最优秀,正直,仁善,美丽的女人。我想有一部分基因必然来自你,所以请你不要把你的女儿说得那么不堪入耳。作为她未来的丈夫,我不同意,更不会允许。&rdo;也是他说话的过程中,于知乐慢慢偏头看向了她,眼底全是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