貌笛手握长刀,威然屹立在山路上,面对那只若无其事的花斑虎,他也无所畏惧。但他不是傻呆地站着,而是专注地观察着花斑虎的一举一动,紧握手中的长刀,时刻做着与花斑虎拼搏的准备,他既象个战士,更象个猎人。他轻轻摆手,悄声说:&ldo;高长官,你退后几步!&rdo;
高杰轻轻颔首,挪步后退,退到叶尼娜和几个女兵身旁,看看女兵们,说:
&ldo;姑娘们,伸伸舌头,看谁能舔到自己的鼻孔?&rdo;
&ldo;什么意思呀,中尉?&rdo;林芳不解地问道。
&ldo;试试吧,开个玩笑!&rdo;高杰说。
&ldo;中尉,这般时候,还有心思开玩笑!&rdo;林芳严肃地说。&ldo;我听说过,自己舌头能舔自己鼻孔的人,是牛马托生的。老猫要等牛马托生的人。看看,我的舌头只够得到上嘴皮!&rdo;
&ldo;我的舌头短,只能舔上嘴唇!&rdo;叶尼娜舔一舔嘴唇说。&ldo;开开玩笑,姐姐们别紧张。我们不能愁死了,我阿爸,弟妹都死了,佛说,生即是死,死即是生。我不能愁,我要开心!&rdo;
王秀君,陈燕梅和张莎都伸长舌头舔了一下上嘴唇,都说自己的舌头很短,上辈子是人。
&ldo;我们上辈子是人,这辈子是人,下辈子还要做人!&rdo;林芳说。
&ldo;林芳姐,我们下辈子还要做姐妹!&rdo;陈燕梅说。
&ldo;下辈子嘛,我想做个男人,不想让小鬼子这样的坏人追着满山遍野的逃跑了!&rdo;林芳说。
&ldo;好的,我也要做个男人,做男人总比做女人自在些!&rdo;张莎说。
&ldo;姐姐们,别说话,我们的后面好象有响动,不知是人还是鬼!&rdo;叶尼娜突然说。
高杰和女兵们警觉起来,都捧起枪对着来路的树林,他们没有散开躲到树林里去,他们都明白此时不能把貌笛一个人撇在路上,倘若来的是的敌人,只有跟敌人面对面的拼了。
&ldo;我是茅邦村的耐赛,我是来找貌笛兄弟的,我不是坏人!&rdo;
耐赛牵着一匹骡子从树林中拱出身来,慢慢地走到高杰和女兵们跟前,站着说话。高杰示意女兵们收了枪,他迎住耐赛,好奇地问道:
&ldo;茅邦村的耐赛,我听貌昆说起过你。你从哪里来,气喘吁吁的,赶了半天路了?&rdo;
&ldo;我从瓦鲁村追着你们的脚迹来。岗山带领的那队鬼子兵又抓去了瓦鲁村的两个小姑娘,关在茅邦村的小学堂里,我来报个信。赶快设法去救人,迟了,姑娘们要遭殃。貌笛呢?&rdo;耐赛说着收紧缰绳,稳住躁动不安的黑骡子,重新站稳脚跟说。&ldo;我见过关在小学堂里的中国女兵,渡边在打她的主意,渡边是个色鬼子,见了漂亮女人,就象饿蚂蝗见血哟!&rdo;
&ldo;唏!耐赛,小声说话,前面路上有老猫!&rdo;高杰憋细了嗓门说。
&ldo;别怕,让我看看,我有办法摆平老猫。&rdo;耐赛摇摇头说。&ldo;年轻时,我给英国人赶过马帮,我的黑骡子原本是牵来驼伤员的,这下要浱别的用场了。唉,骡子遇老猫,天意吔!&rdo;
耐赛把缰绳交给高杰,抽身轻快地走到貌笛身旁,默默地站着观望那只花斑虎,他和貌笛静静地待了一会儿,貌笛才轻声说:
&ldo;老猫总是这个样子,不张嘴不浪舌,也不想让路,有什么法子,耐赛?&rdo;
&ldo;只有舍去我的黑骡子了!&rdo;耐赛想了想说。&ldo;时间不等人,一匹骡子救几个人,值得!&rdo;
&ldo;耐赛,你是想把骡子打给老猫,有讲法吗?&rdo;貌笛吃惊地说。
&ldo;马帮遭遇老猫,先打头骡,头骡过了,再打二骡,老猫爱几骡算几骡,只求人平安!&rdo;
耐赛回身走到高杰身旁,向他耳语几句,再要过缰绳,牵着黑骡子向前走,黑骡子昂起头颅呼赤呼赤地吹着响鼻挣扎着不愿向前,耐赛用劲扯拉缰绳,黑骡子拗不过主人,不情愿地跟着耐赛走。貌笛明白耐赛的用意,闪身让在路边。耐赛把缰绳缠在黑骡子脑袋上,回身转到黑骡子屁股后面,瞅准黑骡子垂下头的时机,挥起右手猛击黑骡子臀部,呼吼一声:
&ldo;青鬃,走吧,我们主仆的缘分尽了,你遇有缘人,早一天祭献,早一天超生去吧!&rdo;
黑骡子嘶鸣一声,纵身一跃,向前奔去,它好象没看见拦路的花斑虎似的,无所顾忌地一往无前,但在临近花斑虎时,它收紧前腿停下了脚步,那花斑虎毫不客气,纵身扑向黑骡子趴在骡背上,再咬住它的咽喉往山路一边猛掰下去,黑骡子身子一歪,带着花斑虎&ldo;轰隆&rdo;一声摔进了路下的山箐,紧接着一阵唏哩哗啦响过之后,黑魆魆的山箐里又恢复了宁静。
&ldo;耐赛,你真是我们的救星。&rdo;貌笛大声招呼道。&ldo;没事喽,高长官,我们赶路吧!&rdo;
&ldo;真残忍,这么大一匹骡子,一眨眼就没有了踪影!&rdo;林芳说。
&ldo;兵荒马乱的,人都难活命,一匹骡子算什么!&rdo;耐赛说。&ldo;走吧,女人,有些心慈!&rdo;
&ldo;护士长,当医心的救人不害人,连牲口你也心痛,心软,还是职业病?&rdo;王秀君说。
&ldo;姑娘们,多走路,少说话,我们要赶在天亮之前到达茅邦!&rdo;耐赛大声说。&ldo;我见过那个中国女兵,脾气很犟,日本婆芳子小姐要她穿日本和服,她不穿,还打了日本婆,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撑持得过今晚,听说今晚上有一个中队长要来慰安所过夜,官阶比岗山还高吧!&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