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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第2页）

这个冬日极难熬，陆先生一定要让我吃药，彻也拗不过他。

先生在屋角的火盆里放了些糙药，彻端着药喂了一口，见我吐出一多半，有些无奈：&ldo;先生，王孙喝不了这些药了，还是不喝了吧。&rdo;

我呛得厉害，咳了咳有些气喘：&ldo;喝了也不会好，先生这是觉得宫里就我能让先生有用武之地么？&rdo;

先生怒道：&ldo;喝了是不会好，你以为你现在还能治好？也就是续命，不好也至少不会差了，若是停了药，你连这个冬天都熬不住。&rdo;

我一听便噤了声，乖乖的又皱着眉喝了一口。

卫青也常往玉堂跑，这些日子天寒地冻，他在上林苑练兵越发精悍，往殿中一站，连我都觉得精神一震，笑着问他：&ldo;你难道是在上林苑跟虎豹豺狼过了么？怎么一进殿，我都觉得玉堂要成狩猎场了？&rdo;

他时常带回些狐皮貂皮，让红玉给我做脖领、暖手套或手炉套子，还带些活物让我养，说怕我闷得慌。

这会儿拎着张火狐狸皮往我脖子里挂：&ldo;大人觉得好看么？&rdo;

我取下来扔给红玉：&ldo;洗都没洗就往我身上放，回头爬一身虱子。&rdo;

他倒落落大方，笑道：&ldo;我来给大人捉就是了。&rdo;

我啐他：&ldo;瞧你那点出息，在上林苑可还好？饭要吃好，吃饱了才有力气骑射打仗。&rdo;

他眼里精光闪烁有些跃跃欲试的激动：&ldo;皇上说明年夏至要出兵了，大人会等卫青凯旋吧。&rdo;

我低了低眼神，有些没底气：&ldo;嗯。头一回胜仗，我还等着给你庆功呢。&rdo;

他伸着手揽过我的脖子凑到跟前吻了吻眼睛：&ldo;好，我打胜仗回来了，大人要赏我什么？&rdo;

卫青长大了，凡事自己心里清楚得很，我对他仍有些不自在，动了动手挣开他：&ldo;你想要什么？&rdo;

他想了片刻：&ldo;大人许我一个誓，许来生可好？&rdo;

我心中一颤，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只道：&ldo;你好好打仗，胜了回来我再跟你说，可好？&rdo;

他抓着我的手有些用力，笑道：&ldo;好……&rdo;

他一出门，我突然咳得厉害，自被江都王伤了一剑，便有了这咳喘之症，咳起来自胸到肺痉挛也似疼的厉害。也常常咳血。

彻十有八九都在身边，我起初怕他难受，总劝说没事，他倒也出我意料，并不很惊恐，只静静地拍拍我的背，等我渐平静下来，搂住接着睡，还拿着帕子细细的擦擦嘴边的血迹，并不十分慌乱。

我只想着，如此也好，这样我不在的时候，他就不怎么难受……

冬日的第二场雪下得极大，都没到膝弯处，我看着红玉和玲珑进殿后身上的雪沫子都把她们盖成雪人儿，忙道：&ldo;先换件衣服，别冻着了，裹着我的裘披来这里烤烤。&rdo;

红玉从带回来的食盒里拿出点心盘子，玲珑过来在炉子上搓了搓手，拉着我脖子里的兽皮领子掖了掖笑道：&ldo;还好，大人还不太冷，红玉姐还一路上都担心我们都去了御膳房，大人会不会出去看雪又不知道穿裘披冻坏了呢。&rdo;

红玉端着两只碟子道：&ldo;我去交代他们晚膳做什么，顺便做些大人爱吃的点心，正餐吃得少，闲暇时总要再吃些才好。&rdo;

我笑笑不说话，吃了一点又觉得困得厉害……

睡的时间虽长，却总觉得半梦半醒，其实累得很。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觉得口渴，睁眼却是漆黑一片，过了好一会，才模模糊糊见一点光，红玉趴在旁边睡，我摸着一张毯子给她盖了盖，才掀开被子下去倒水。

窗外净白一片，月色朦朦，映进屋里倒让人觉得心平气静。我隐隐听见殿外檐下有人说话，凑过去想开门。

听见彻的声音，扣上门棱的手停了停。

他声音极轻，像是落雪一般：&ldo;先生，王孙怎么睡了这么久？红玉说，从昨日午后一直到今天夜里都不曾醒。&rdo;

陆先生的话有些抖：&ldo;皇上别担心，大人这些天还好，眼看冬天就过去了……&rdo;

他叹了叹气，仍然很轻，似乎是怕惊动什么，怕扯起心里铺天盖地的眷恋和不舍，只能轻淡淡的倾诉：&ldo;先生可知道，我从不曾想着，有一天要和王孙人鬼殊途阴阳相隔，我觉得，我那么爱他，他就在心里，总是活的好好的，怎么可能离开？我看他睡着，就能想到，他一睁眼对着我笑，笑的极好看……先生觉得王孙好看么？&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