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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第2页）

他劝道：&ldo;大人，韩夫人不怨你，她去的很安详，韩说公子在她身边。老夫告诉了她你的病情，她也不愿见你，也是她央求老夫不要告诉你的。韩夫人也怕你因她遭遇不测。她说，你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念头了。&rdo;

我咽了眼泪：&ldo;谢先生。我懂。娘是不是有什么愿。&rdo;我想如果是不得已的事情，这种噩耗，先生自然是能瞒便瞒，绝不会这么快说出来。

他点了头：&ldo;是，今日满百日，韩说公子要送韩夫人灵柩回大漠去。我想，你总归该去送一程。她若黄泉有知，看到你安好，便也安心了。&rdo;

我突然笑道：&ldo;娘是匈奴的血统，长安埋不下她，魂魄自然该回那片大漠里去，不仅如此，还有……&rdo;

我心里定了定，唤道：&ldo;红玉，备车，我回府里。&rdo;

先生似乎知道我心中所想，却也没说什么，只微有些无奈。

红玉刚刚扶了我到殿外，彻回来了，抱起我道：&ldo;要去哪儿？&rdo;

我指指殿阶下车辇：&ldo;都备好了，你跟我回一趟韩府。娘不在了，今天灵柩回大漠，我想去送送她。你陪我去好不好。&rdo;

&ldo;怎么回事？那天回宫时不还好好的么？&rdo;他也皱了皱眉。见我垂着眼皮不说话，便也不再问，只道：&ldo;好。我陪你去。&rdo;

坐在车里，我对他笑道：&ldo;那次拿回宫给你的薄斗篷，是娘fèng的，和我那件白狐披一块儿做的。&rdo;

他攒攒我的手道：&ldo;嗯。我知道。红玉回来告诉我了。说是，韩夫人要谢谢我替她照顾你。&rdo;

我眼里渐起水雾，&ldo;她不该来中原……&rdo;

彻突然搂住：&ldo;不，该来，她来了我才能见到你。我会好好安葬她的。你别难过。&rdo;

我仰起脸擦擦泪：&ldo;我想了了她的愿。&rdo;

&ldo;你说，便是你做不到，我替你做。&rdo;

我笑道：&ldo;她一定临去前也没有后悔来中原，她还爱着我爹呢，我想让我爹去陪她。&rdo;

他也笑：&ldo;这好办。&rdo;

回了韩府，府里处处缟素，小说捧着娘化了灰的遗骨站在院中，府里婢仆来来往往整饬行礼车马出远门一般，想必今日要走。

小说走到我跟前，把娘的遗骨递给我：&ldo;我把娘送去她想去的地方，再回来陪哥哥。&rdo;他眼里是早已熬干了的枯竭，眼窝乌青脸颊凹陷，我摸摸他的头：&ldo;嗯。&rdo;

说完走到我爹跟前。淡淡笑道：&ldo;爹。&rdo;

他颤声道：&ldo;嫣儿。我……&rdo;

我打断道：&ldo;别说了，我只想求爹一件事。&rdo;

他动容道：&ldo;你说，你想要什么爹都给，爹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娘。&rdo;

&ldo;娘不想听你说对不起。我更不想。&rdo;我冷冷道，&ldo;我想求爹，去陪娘吧，她一个人很孤单的。她那么爱你，都千山万水跟着你回长安了，如今你怎么能让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回大漠？&rdo;

他一下子坐倒在地上，瘫软如泥，我伸手抽过一柄剑，他往后退了又退，彻怒道：&ldo;放肆。&rdo;说着一抬脚踩着他的腿，我拿着剑一寸寸戳进他心脏。他的瞳孔缩了又放，最终一片死寂。我让仆侍递来火把，把他烧成灰。一点点亲手搓起来，放进娘的遗骨罐子里。

轻轻地亲了亲：&ldo;娘，往后，他再也不离开你了。你放心。&rdo;

说完又把罐子递给小说：&ldo;你去吧，就把娘的遗骨洒在月牙泉，她总说起，那是她和爹相遇的地方……&rdo;小说从头到尾都出奇的镇定。想必，这些日子的事情他也清楚得很，不然连我自己手刃亲爹他也分外冷静。

他点了点头，便上车离去，车队逶迤行尽，我立在街头久久不动。阳春三月，柳絮如雪。彻伸手揽着：&ldo;别看了，我派了人护送，不会出事。&rdo;

&ldo;嗯。&rdo;

他问道：&ldo;韩府剩的人呢？&rdo;

我想了想，拉着他笑道：&ldo;诛族。小说回来后，再给他盖一座新府邸。&rdo;

他眯了眯眼摇头笑道：&ldo;好。&rdo;

虽是都办置妥当，可回宫后，依是一连近半月夜里惊醒，这世界上，除了彻，我就只有娘和小说这两个亲人，如今，竟也一个魂飘灵散阴阳相隔，一个远走异域相见无期，至此，才切肤彻骨的觉得生离与死别堪堪都刺入心中时是如何痛不可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