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奕生点亮所有的油灯,小心放置在墙壁上的烛台上。这些烛台均是平整的木板,油灯也不矮浅的油碟,而是约有十公分高的西式灯盏。灯盏中间有半截尖锐的针状凸起,想来上面原本是蜡烛,洋餐里常用的装点氛围的那种。
蜡烛烧尽,单留下一个个灯盏底座,底座里此刻却蓄满了油。
所有油灯亮起,昏暗的阁楼里顿时变得亮堂,满屋的灰尘也尽收眼帘。
中间地板上的灰已经被踩踏干净,只剩墙壁上和墙壁下方还留有少量的灰。
“现在看得清了。”傅元君走到墙边,蹲下身来望着那些灰尘,故意道:“这么多灰,程奕生你是怎么打扫的?”
说完这话,她故作惊讶的叫了一声:“这是什么!”
众人叫她的声音吸引,全都围了过来。
目光所及,在离地板三四十公分的位置,赫然出现一个手印。
傅元君再次道:“这手印怎么这么奇怪?”
有人小声道:“好像。。。。。。少了只大拇指。”
沈长水好笑道:“原来是贼喊捉贼啊。”
少了一个大拇指的人,在场的只有一个,李铁匠。
“李叔。。。。。。这。。。。。。”程奕生佯装不知情,面露疑惑的问他:“难道真是你的手印?”
眼见着风向转变,李铁匠再也没法抵赖。
“是又如何,”他反驳道:“我刚才不小心蹭上的!”
“可是。。。。。。蹭到这么多?”程奕生指引着村民绕了阁楼墙壁一圈,不大的阁楼上,竟有数十个断指手印,有些被擦掉了一半,多数却还留着。
“其实你坐着的箱子上也有吧?”傅元君肯定道:“你刚才坐上去之后左右搓了一下,就算大家整日在田间,我想也不乐意裤子上沾上这么多灰吧?”
“因为木箱上也有你的掌印,所以你想趁人没发现的时候销毁掉,没错吧?”
李铁匠显得有些慌乱,额头冒出一层密汗。
木尕村里断指的人只有他一个,这一点村民都清楚,实在难以摆脱。
他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行将就木的样子叫人于心不忍。他的年纪顶多只有六十,却因为早年间在铁铺打卖了力气,又埋头于田间,身子骨不如其他老农硬朗,连模样也老了许多。
良久,他才缓缓开口:“不是我。”
语气没有一丝辩解之意,倒让傅元君三人略感诧异。
“我只是想吓走你们,护小辈安全而已。”他的声音平淡,随即痴笑起来,问他们:“你们如何发现我的?就因为阁楼里的手印吗?”
“还有这些灯盏,”傅元君指着灯座道:“上面也有手印,你下去过。”
“我大意了。”
李铁匠的语气姿态让村民们脸色突变,脚不由自主的往阁楼门口移。
他的意思是,他真的杀了她们。他们竟然和一个杀人犯站在同一个阵营。
内心的恐惧明明白白的写在脸上,仿若李铁匠再说一句,他们就要夺门而出。实际上他们的确这样做了,就因为李铁匠看了他们一眼。
“呸,”李铁匠啐了一声,“一群孬=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