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夷光走进凤鸾宫的正殿内,只见殿中跪着一排宫人,而殿中上首处坐着皇上和皇后,两人皆是满面严肃之色。她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皇上派人来请她过来,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目不斜视,挺直身子,莲步轻摇走到了箫晟和叶佩兰面前,施夷光与两人行礼,脸上无什么表情。被免了礼,她仍旧挺直着身子,保持着一贯有些孤傲的模样,微抬了下巴,可视线并没有落在箫晟的身上,只道,“皇上召臣妾过来,不知所为何事?”
箫晟看起来并没有要回答她的问题的意思,叶佩兰便指了指那个长相酷似如太后的宫女,与施夷光说道,“皇贵妃可认识这名宫女?”施夷光原先没有在意这几名宫女,一直到了这会儿才顺着叶佩兰的动作看过去。
没有看的时候却并不曾发现,现在一看才发觉其中一名宫女是御衣局当差的人物,只是皇上和皇后娘娘一起在这儿发落几名御衣局的宫女,难道是沈蔚然出了什么事情或者是如何?
施夷光确实认得叶佩兰指给她看的那名宫女,倒也并不隐瞒或者掩饰什么,只是说道,“臣妾确实算得上是认识这人,她是在御衣局当差的宫女,因为手艺不错,臣妾便总爱点她替臣妾做衣。”声音十分平稳的和叶佩兰阐述着她心中的事实,语气听不出一丝波澜。
这话倒是和方才那名宫女说的话没有什么差别,叶佩兰轻点了头,用余光觑了旁边的箫晟一眼,后者的表情和刚刚却无什么差别,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模样。然而这次,他却开口了,声音冷冷的,“听说是皇贵妃把本来被贬走的这宫女再调回御衣局去的?”
施夷光的声音还是十分的平稳,说,“是。臣妾既爱点她给臣妾做衣,她不在御衣局了臣妾该找谁去?何况,浣衣局那样的地方未免太过浪费了这么一个有手艺的宫女。”
“那你可知道她被贬是朕的意思?朕留下她的性命已是最大的退步,皇贵妃却将她抬回去御衣局,莫不是是想给朕难堪?”箫晟冷笑,说罢又与那宫女说道,“你原本便敢说那样大不敬的话,朕以为你已经是很厉害了,后来竟然敢视朕对你的惩处于无物,当真是厉害得很。”
箫晟抬手点了点自己的额头,看着似乎在认真的思考一般,可眼神里带着几分玩味,殿内的人谁都没有说话也知道不该在这个时候说什么,只等着箫晟重新开口,说,“这么看来,朕却该重新好好的树树自己的威仪才行。押下去吧。”
马上有大力太监上前堵住了这宫女的嘴,让她说不出任何的话来,而后将她押着便要带下去受杖责的刑罚,却听见皇后语气森然,马上接着皇上的话,便又补充了一句,说道,“可别打死了,她很有可能便是企图谋害沈贵妃的恶奴,可不能就这么的便宜了她。”这之后皇上没有说什么话,那就是认可皇后的话的意思,两名便马上应了话。
事情却如施夷光所想的确是和沈蔚然有关系,只是听皇后刚刚的这句话,沈蔚然应当没有什么问题,只是这也不妨碍皇上一定会好好查清楚这次的事情吧。要知道,肖才人只是说了那么一句话,可就遭了不知道多大的一番罪。
施夷光面上却是当下略微有些愣住了,很快回神过来,才同样有些惊讶的问,“皇后娘娘的话是什么意思?沈贵妃遇到什么事情了么?”可要说关心还是着急的情绪,到底听不出半分。
“好在先前便发觉了才没有真的出什么大事情,只是这后宫里竟然有心思这般恶毒的人,无论如何都得揪出来,好好的惩治一番。”叶佩兰说着再环一眼下面的其他的几名宫女,说,“你们可有想起近段时间御衣局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或者是哪个宫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包括其他很有可能碰过沈贵妃的新衣而不在这儿的人。”
不知道是不是有先前那名回话的宫女做了那个先例,再加上来自被押下去杖责的那名宫女的事情带来的恐惧,这一次很快便有其他的宫女回叶佩兰的话。
“回皇后娘娘的话,奴婢终于记起来了沈贵妃娘娘的衣裳,除了我们几个之外,还有一个宫女也曾经碰过。却是奴婢当时身子有些不适,又须得尽快的将沈贵妃娘娘的新衣赶制出来,因而让那宫女替奴婢代赶了一天,那宫女名叫冬梅。”
叶佩兰想着吩咐宫人去将那宫女给带到凤鸾宫来,话刚说出口,箫晟又冷冷的说道,“另外再派人到这几人的住处去好好的搜,无论是那衣裳上的熏香味道的来源也好,奇怪的药方、药材也好,甚至是相关的蛛丝马迹都好,统统都给朕想办法给找出来,什么都不需要顾忌。既然是靠着这些企图谋害沈贵妃,朕却不相信能够什么破绽都不留下。”清穿之元瑶
箫晟说得没有错,首先还是必须要将证据给找出来才行,她只想着先将指使宫人的这背后的人给揪出来,反而忽略了这一点。这事情却未必和施夷光有关系,事实上从一开始,那宫女说出“皇贵妃”来的时候,无论是箫晟还是叶佩兰都清楚有太后在,便不会是施夷光指使的这事。之所以将施夷光传过来,若说得直白些,就是走个过场而已。
被供出来的还曾接触过沈蔚然衣裳的宫女冬梅被很快就被押到了凤鸾宫内,她被这突然的状况吓得不轻,跪在地上与箫晟和叶佩兰请安的动作万分的恭敬小心,脸上更满满都是紧张、害怕和恐惧。
她刚刚被押进来正殿内之前,经过凤鸾宫前的院子时还看到了一名宫女正被杖责,那宫女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也一声不吭,真像是已经没气了一般,直看得她胆战心惊。
“你曾经碰过沈贵妃这次的新衣,是不是?”叶佩兰单刀直入,问了这宫女。
宫女冬梅听到事情竟然和最受皇上宠爱、又有身孕的沈贵妃有关系,顿时便绷紧了身子,然后更加小心翼翼的回话说,“是。奴婢曾经代一名身子不适的宫女赶过一天沈贵妃这一次的新衣。”更多的的话,却并不敢再说。
施夷光瞥一眼这宫女,而后又移开了目光,这次的事情和她没有关系,只是不能排除有人想往她身上泼脏水。不过皇上没有让宫人去查她的凤藻宫,那便是说没有觉得她有问题,估摸着这事情怎么查最后她都不会成为那个凶手,否定皇上大可以直接让宫人去查她的凤藻宫。只不过,这却也意味着,皇上是真的对那个起这般心思的人深恶痛绝,不准备让那个人再多逍遥上半天。
被押下去杖责的宫女在去查找证据的宫人回来禀报之前便被押回了殿内,大约是太过疼痛,她的脸上布满了汗水,又脸色发白,但她的下唇却大约是被自己给咬破了,鲜血还在往外冒着,沾在唇瓣上竟似唇瓣添上了妖娆的红,和惨白的脸庞两相一衬托,再加上她本就长得不差,便颇有几分魅惑和让人不自觉的想要去怜惜、疼爱的感觉。
离她近的几名宫女都闻到了弥散在了空气里淡淡的血腥味,不愿自己落到同样的地步去,一时间便个个都眼观鼻鼻观心,深埋着头。对于她们这样人微言轻的宫女来说,遇到现今这样的事情,真就是看命、看自己的造化,想要靠自己洗清自己身上的嫌疑根本就是个笑话。上边的人只要一句话的事情,她们的小命就保不住了,做再多的努力都没有用。
叶佩兰看看被杖责的这宫女,见她现在连跪都没法跪又不曾听见她喊一声疼。叶佩兰却想起来当初太后想要了沈蔚然的性命,命宫人对其施以了杖刑的时候,沈蔚然就咬着牙一声不吭的自己扛着,在那个时候她就对沈蔚然颇有好感了。太后是想要她的命,那么那时落在沈蔚然身上的棍棒便绝对要比落在这宫人身上的棍棒要大力得多,入宫到现在,她确实一直都很不容易。
竟是想起一年前的事情,叶佩兰心中不由轻叹。事实上,按照本朝惯例,后宫新人入宫的时间是在每一年的二月下旬,然而今年并没有一名新人入宫,这却是皇上一力争取下来的,只怕是若皇上最后赢了,那往后这后宫里应当都不会再有新人入宫了。
箫晟没有看这个宫女,可他和叶佩兰一样想起了沈蔚然来。那个时候,他赶回宫里,将她从太后手中救了下来。现在再回想起来,只觉得当时最出的决定,再也不能更正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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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徐熹领着去搜查证据的宫人终于回到了凤鸾宫复命,然而他们既没有找到符合那衣裳上的熏香味道的东西也不曾找到什么药方、药材、医书、或者是药粉之类的东西,只这么看来,近乎算得上是一无所获。只不过在这些比较直接证据的东西上的没有任何收获之外,他们仍是带回来了一点隐约可以寻着蛛丝马迹的东西回来复命。
呈到箫晟和叶佩兰面前的是一只嵌红宝石玉兰花金色流苏簪子、一块光泽和花纹都不俗的布料以及一锭份量很足的金子。徐熹站在呈着东西的小太监的旁边,与箫晟和叶佩兰说道,“奴才们没有寻找和药方或者药材一类有关的东西,也没有能够找到和沈贵妃娘娘新衣上气味相近、或者一样熏香的东西,但却在两名宫女的东西中寻找了这几样东西,都是藏在十分隐秘的地方。”嫡女棣王妃
“这只簪子的价值不菲,如果是一般的宫女,根本得不到这样的好东西;这布料只取了一小块,实则有将近半匹这样的料子,这料子很名贵,非正二品以上的娘娘便无资格享用;而这么一大锭金子,奴才觉得便更加可疑了。因为觉得都可疑,奴才便将这几样东西带回来了。”
最后,徐熹才和箫晟与叶佩兰说这几样东西都分别是哪几个宫女的。簪子是被责罚的那名宫女的东西,布料是一开始回答箫晟的话的那名宫女的,而这一锭大金子,则是后来被大力太监押到了凤鸾宫来的那名宫女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