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小甲轻咳一声,也朝着三人挥挥手,快步跟着老曲向前走去,嘴角抿着微笑道,“确实很公平……咱们身边人都已经用得差不多了,”看向前面处在飞雪巷中间位置的府衙大门,呼出一口浊气,“我去衙门里一趟,再拉点人手,给咱们壮壮声势!”
“你去你的,我在这里吃碗面,长点力气……”老曲点了点头,缓步走到府衙旁边的面馆里,敲了敲紧闭的门板,轻声道,“老板,二两羊肉面,别放辣子,多撒葱花。”
门板应声打开,面馆老板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羊肉面走了出来,将羊肉面递给老曲,在衣衫上擦了擦手,笑呵呵道,“早就给您备好了,一直在锅上热着……”
“多谢!”老曲接过羊肉面,一屁股坐在门槛上,一边吸溜面条,一边望着府衙大门,嘀咕道,“这小子在算计这方面确实很有天赋,难不成这就是他说的什么皇家遗传基因……”
府衙内,申小甲提着火刀匆匆来到监牢处,看着眼前的一片废墟沉叹一声,三两步跨到一块石板前,奋力抬起,将脑袋伸进去左瞟右瞧一番,悄声道,“有喘气的没有?”
老狱卒从一片黑布隆冬探出脑袋,眨眨眼睛道,“你要请我出去喝酒了吗?”
“对啊,去烟雨楼喝酒敢不敢?”
“有刀吗?有刀就敢去!”
“当然有,这个坑旁边还有个小坑,里面有两百把大刀,应该够用了吧?”
“刚好够用,这坑里的衙役和囚犯,还有几十个等着看热闹的百姓,加起来正好也是两百人……”老狱卒眼睛一亮,立时爬出大坑,朝着坑内大喊一声,“兄弟们,出来透口气,申小子要请大家去烟雨楼喝花酒!”
大坑内,顿时现出一双双亮如明珠的眼睛,一个个脸面焦黑的脑袋露了出来。
申小甲哈哈一笑,揭开旁边的一块石板,从散乱堆积在坑里的大刀中捞出一把,按在老狱卒手里,高举自己手中的火刀,低吼道,“刀在手,跟我走!杀沈荣,报血仇!”
坑里的众人齐声应和一声,鱼贯而出,挨个挨个拿起大刀,跟着申小甲冲出府衙。
面馆门前,老曲看了一眼走在人群最前头的申小甲,放下手中的面碗,用袖子抹了抹油腻腻的嘴,站起身来,从腰间摸出几个铜板扔进碗里,对面馆老板道谢一声,瞬身来到申小甲旁边,舔了舔胡须上的残渣道,“原来你把钱都花在了刀刃上……”
申小甲嘿嘿笑道,“勤俭持家是美德。”
老曲撇了撇嘴,看向近在眼前的烟雨楼,双耳微动,挺直腰板道,“等下我可能顾不上你,这回真要开打了。”
话音未落,原本静寂幽暗的飞雪巷忽地燃起无数火把,伴着连绵不断的脚步声,马蹄踩踏地面的啪嗒声,利刀出鞘的摩擦声,交汇在一起,乌泱泱地压向站在烟雨楼数十步之外的申小甲等人。
烟雨楼大门也在此时轰然而开,沈荣缓步而出,身后跟着缩头缩脑的沈琦,正正地在大门前伫立,表情玩味地看着申小甲道,“你很聪明,没有去江边英雄救美,但你也愚蠢,明知道我在这边,还敢过来!”
申小甲眼神冰寒地看了一眼躲在沈荣背后的沈琦,又扫视一圈围在四周黑压压的骑兵和武士,淡然笑道,“猪头荣,你也很愚蠢,明知道我要过来,居然还敢留在这里,当真是嫌命太长啊……”
沈荣搓了搓手指甲,一脸不屑道,“我的命就在这里,有本事就来取吧……噢,对了,好心提醒你一句,最好快一点,云桥姑娘可撑不了太长时间……”
“跟他废话作甚……”老曲白了一眼刚欲开口的申小甲,右脚一拧,就在将怀中的寒月刀握到右手的瞬间,整个人乍然消失,再出现时已经来到一名斜举长枪的骑兵面前,身上那件新郎官的大红衣猎猎作响,横斩一刀,邪魅一笑,“杀人是一门很沉闷的活计!”
嘶!一声战马惨嚎传出。
那名骑兵登时一惊,还未来得及有任何反应,只觉得身子突然矮了一截,低头一看,只见身下战马匍匐在地,四条马腿早已飞散,而后又是一道刀光闪来,颈上一轻,头颅高高飞起,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缓缓倒地,说不出半句言语。
一道血红溅在老曲的红衣上,让这个笑容温和的邋遢中年人骤然变得煞气凛然,彷佛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一个从地狱中爬出来的人,就连倒地骑兵脖颈处喷出的那些血珠也颤颤地避开,再没有一滴敢落在那红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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