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思索良久,终于只是简短地概括:“有一个粉丝现在是我的病人,她因为我患上了精神分裂症,我深感歉意,一心想治好她……如今,她发生了移情,喜欢上了她自以为是我的一个人。我本来可以告诉她真相,但我希望这个人能让她过上她想过的生活。只是我不知道现在的生活是否是她真心想要的……她很开心,也很幸福,可越是这样,我越是担心她。”
穿一条裤子长大的情谊让关铎对时桥南了若指掌。如果不是真的动了情,时桥南绝不会把这些话宣之于口。有些人生来内敛,总是把感情藏于内心,他们绝非羞于启齿,只是天性闷骚,时桥南就是其中翘楚。
关铎真的有些同情时桥南了。他这样想,也真的这样做了,他拍了拍时桥南的肩,同情地道:“所以,你是失恋了吗?”
时桥南没吭声。
关铎只好正儿八经地问:“是你之前跟我说的那个女粉丝?”
时桥南垂下眼帘,像是想遮蔽所有答案。
关铎心领神会他的默认,想了想,道:“她不是声称要为你守身如玉吗,这么快就投奔别的小哥哥了?怎么有点……水性杨花呢?”
时桥南扫了他一眼,眼风带刀,猎猎生风。
“不是……”关铎赶紧改口,“我是说……你怎么连别的幼儿园的小朋友都不如呢?”
时桥南眨了一下眼,眼里已经摆开了杀阵,管教关铎有命来没命回。
关铎习惯性用左顾右盼转移话题,他挠挠头,看着窗外一行大雁自南往北飞过,从“人”字渐渐变成“一”字,在湛蓝的天空中留下诗意与空白故事。他终于良心发现,道:“不要多想了,她不过是你的一个病人、一个粉丝,病人会痊愈,粉丝迟早会热情退去。你还会遇到其他人,跟她一样让你不知所措的人。”
“如果不能呢?”
谢天谢地,时桥南终于开口了。然而,关铎多么希望他是个哑巴,毕竟这个问题太欠揍。他叹了口气,道:“我说能就能,你经验丰富还是我经验丰富?我这是经验之谈。”
时桥南冷笑。
关铎道:“我就不喜欢你们这种人,什么都憋在心里,遇事就各种自我折磨,闹得自己肝肠寸断才开心,你是不是自虐狂啊?”
时桥南没理他,埋头研究棋局,忽然蹦出三个字:“你输了。”
“怎么可能?”关铎不信,开始数子,发现果然如时桥南所言,他有些不甘,“竟然连输三局,不可能,你作弊!”
时桥南从鼻子里哼了一声:“是你心太浮。”
“是是是,我心太浮。我当然不如你了,你是柳下惠,坐怀不乱,美人解衣来,稳坐敬亭山。”看到时桥南没听到一样去给茶壶添水,关铎自讨没趣,便转了话题,“上次我回学校参加活动,遇到一个姐姐,又好看又高冷。”
“高冷。”时桥南抓住了关键词,关铎向来喜欢不爱搭理他的女生,“你要不要找大师帮你算算改个姓啊?”
“为啥?”
“你不该叫关铎,你该叫范贱。”
第29章第28话
离开时桥南家后,关铎在回家的路上赶上了堵车。百无聊赖之际,他意外地发现旁边白色哈弗h6的司机正是那位高冷小姐姐。
简直天赐良机啊!关铎惊喜交加,正准备跟小姐姐打招呼,车流却动了,小姐姐启动车子开走了。关铎有些不甘心,便强硬地插队到了小姐姐车后,一路跟着小姐姐,却被小姐姐误以为是歹徒而将他送到了派出所,这自然又是另外一番遭遇。
此事暂且按下不提,且说时桥南送走关铎,回来把剩下的茶喝干,然后发现手机里多了一堆未读信息。
杨希雨的母亲再度询问他是否还来得及更改鉴定。她已经不再像前几次那样焦躁,杨希雨的案子下周一开庭审理,想必随着庭审临近,一次次碰壁后,她终于知道此事无法更改。
时桥南理解她,又不能理解她。为母之心,天可怜见。可杨希雨的情况对于他这个年龄而言已是相当严重,如果再不及时进行干预,这个孩子恐怕就要毁了。何况鉴定报告早已经递交上去,任何人都已无力回天。
任语初发来消息问他下周末有没有空。上次她冒昧登门之后,两人几乎没有再说过话,时桥南揣测着她到底又有什么事……却毫无头绪。他想起那天的谈话,不知该感谢她还是该怨恨她。
最后是林寂的消息。
“今天跟妈妈通了电话,她说一个远房姐姐也在上海,她拜托了姐姐给我介绍男朋友,问我明天能不能去见见。我说我已经有男朋友了,她就又八卦地打听这个打听那个,得知他是新疆人,觉得离家太远,十分不情愿。真是有意思,要么嫌弃我不肯谈恋爱,要么嫌弃不合她心意,到底是她谈恋爱还是我啊?我不想理她,觉得她对我的关心也那么伪善。
“白石就在旁边,他听着我跟妈妈的电话,说我们私奔吧。
“我想起来我上次做的梦,你还记得吗?我梦到白石要回新疆当大学教授,我说刀山火海、天涯海角我都随你去,只要你也一样喜欢我,然后……我就瞒着老妈跟他私奔了……到现在我都没搞懂为什么是私奔。大概我从一开始就意识到我们的故事是窃取了别人的时间而成的。
“我觉得对不起张可人,我把这些告诉白石,他的脸色很不好,虽然没有责怪我、没有跟我争吵,只是迅速拿上自己的东西告辞了,但当我独自被留在他关闭的那扇门后时,我清楚地感受到了他的不爽。可是为什么是他生气,难道该生气的人不是我吗?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