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清霜微侧首,这丫头语无伦次,莫非疯了。小丫鬟还没说眼圈就红了,&ldo;小姐和张公子约好今夜一同离开宣城,再不回来。但如今张公子被老爷关在大牢里,小姐下落不明。姑娘,你若是不救他,他可就没命了。&rdo;云清霜连猜带蒙,才弄明白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丫鬟口中的小姐,也就是这屋子的主人,同张姓男子两情相悦,私定终身,但遭到父亲的反对,于是相约私奔,没想到做父亲的棋高一着,捉了那姓张的男子,可不知为何云清霜阴差阳错下成了那小姐的替身,也被绑了回来。云清霜抚着下巴,忍不住问道:&ldo;我同你家小姐容貌相像?&rdo;小丫鬟失笑,&ldo;那倒不是。只因姑娘一身杏黄衫儿,和我家小姐今日出门时所穿衣饰相仿,被派去抓小姐的又是今日才到庄上的武林中人,他们从未见过小姐,认错人也在情理之中。云清霜听在耳中,心思逐渐转到夏侯熙和她说过的话上,他说近日有一批身份不明的武林高手潜入宣城,意欲何为现在尚无头绪,但这里,莫非便是他们的聚集之所?云清霜不由颦眉,如此看来,她这一绑也算值得。&ldo;姑娘,姑娘,&rdo;沉思被打断,云清霜抬眼,沉默片刻后道:&ldo;好,我答应你救人。那位张公子被关在何处?&rdo;小丫鬟大喜,&ldo;出了门往右,有一道小门,过了这道门,便是老爷的房间。张公子就被关在老爷房里。&rdo;云清霜纳闷道:&ldo;你确定他是被关在你家老爷房中?&rdo;丫鬟肯定的说:&ldo;我亲眼看见张公子被带进老爷房后再也没有出来过。&rdo;云清霜轻轻摇首,事情有些古怪,哪有人把囚犯关在自个的卧房里,这于情于理都说不通。她狐疑的瞥了那小丫鬟一眼,后者忙道:&ldo;姑娘,我绝不敢骗你。&rdo;云清霜艺高人胆大,哪怕前方荆棘密布,她也不放在眼里。她本不是爱管闲事的人,她答应去救人,一来,因那丫鬟苦苦哀求,二来,此地处处透着古怪,西茗国和本国联军在即,如果武林人士集结确与此事有关,她务必要查个水落石出。&ldo;你好生待在这屋里,如若有人问起,你照实禀明就是。&rdo;云清霜没有放她走,其实也是为了她着想,否则云清霜没了踪影,她交待不过去。云清霜按照那小丫鬟的指点,出了门右转,果然见到一道小门。手轻轻一推,门应声开了。穿过小门,确是一间院落。然,门前无人把守,实在不像是关押人的地方。云清霜猛一提丹田真气,步子轻灵,悄无声息的进入到房中。卧房里空无一人,别说是那张姓男子了,就连苍蝇就没有一只。云清霜银牙一咬,那丫鬟竟然骗她。她着急想退出去,门外有脚步声响起,好像还不止一人。她在心里轻声咒骂一句,枉费师傅教导她防人之心不可无,她居然还上了那丫头的当,真该死。来不及细想,又吃不准来人是否是捉她而来,云清霜一个燕子十八翻的身法,躲到了屏风后。作者有话要说:继续飘过……误入陷阱&ldo;早该来拜见师叔的,但夏侯熙和他手下日夜监视,我也是才甩开他的耳目。让师叔久等了,还望师叔见谅。&rdo;声音不高不低,温和如春风,竟是出奇的好听。但令云清霜震惊的是,这声音,有些耳熟,似在哪里听过。&ldo;师侄好说,&rdo;那苍老的声音顿了顿,云清霜怕被他发现自己藏匿之处,大气都不敢喘。半晌没有其他动作,她才算缓过一口气。接下去是斟酒夹菜,杯盘互碰的声响,云清霜这才觉得饥肠辘辘,她自午时用了些饭菜,到现在近子时滴水未沾,此刻闻到美酒佳肴的香味,不觉更是难熬。她闭目摒除杂念,稍缓腹中焦灼之感。师叔侄二人边进食边说些武林中的奇闻异事,云清霜大多都听师傅讲过,不足为奇,她方才听那师侄说到夏侯熙的名字,她相信这才是关键,偏生他二人不再提起。只是云清霜越是往下听,越发觉得那师侄的声音熟悉,但她绞尽脑汁也无法想出究竟在何时何地听到过这个声音,恨不得立时推开屏风,一探究竟。但她深谙小不忍则乱大谋的道理,在敌我未明之前,切不可轻举妄动。那师叔侄二人像是许久未曾碰面,聊的兴起,一时半会还看不到散席的迹象,可苦了云清霜,她在这屏风后面,又闷又热,又累又饿,还要忍受蚊蝇的叮咬,她虽然自小就跟随柳慕枫学艺,白日习武,晚上学文,难得有清闲时光,却也不曾受过这样的苦。站的久了,腿有些发麻,云清霜稍微动弹了下,就听见那老者道:&ldo;有人来了。&rdo;云清霜唬了一跳,运功全身戒备,准备一旦他们闯入她就先发制人,但奇怪的是,等了很久没有人朝她这里走来,她心念一动,莫非那老者指的并不是她,而是另有其人。思及此,云清霜心中愈加惊骇,她根本没有觉察到任何的声响,而这位前辈已然知晓,由此可知,他的武功实在高明。云清霜有些后悔将纯钧宝剑拉在了云来客栈,赤手空拳,她连在他手下安然走完三招的把握都没有。云清霜轻手轻脚的蹲下,几乎将耳朵贴着地才听到极轻微的响声,的确是有人往这里而来,并且轻功不俗。云清霜本身轻功造诣极深,加之此时距离那老者出声又过去良久,这才听出有夜行人造访,可见那老者功力有多深不可测。步履交错声在门前停驻,那对师叔侄继续喝酒聊天,只作不知。夜行人一直没有进一步的行动,师叔侄俩也是按兵不动,说着一些无足轻重的话,仅限于武林中人与事,丝毫没有涉及朝政。那夜行人耐性极好,在外面待了足足有一顿饭的功夫,想是因为得不到有价值的讯息准备撤离,而就在这时,那老者突然长笑一声后跃起,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件兵器,破窗而出,动作迅如疾电,转眼已与那夜行人动上了手。而那年轻的师侄则施展绝妙轻功,瞬间移形换位一把推倒屏风,一掌拍向屏风后,他和师叔二人从进门伊始就知房内有第三人,等到现在才出手只为麻痹对方以求一击即中,这一掌用上八分功力,实有开碑碎石之力,如若击中,怕是五脏六腑都会被震碎。事出突然,云清霜毫无防备,但凡是学武之人,都有一种防御的本能,掌风劈到身前,闪避已是不及,她右手蓄势相待,只得硬接下这一掌。云清霜一颗心悬在嗓子眼里,而就在这电光石火的刹那,她看清了那师侄的长相,不觉惊呼:&ldo;是你。&rdo;与此同时,那青年人也认出了云清霜,他生生的收回这一掌,飘身后退数步才稳住身形。云清霜目光皎皎的落在他身上,视线胶着,她说不清此时心中是何滋味。原本儒冠素服的书生,此时一身青色劲服,少了几分书卷气,然英气迫人,更显丰神如玉。云清霜咬着下唇,他明明武艺精湛,甚至比她还好,却深藏不露,由着她不知天高地厚的强出头,徒惹人笑话。书生唇动了动,似有话要说,云清霜没有给他机会,既然行踪已被识破,索性大方走出,而这时,老者和夜行人的打斗也由屋外转移到了室内。只见一玄衣老人和一黑衣人缠斗在一起,老者所使兵器颇为奇特,看形状是一根拐杖,可只有一尺来长,拐身应该是寒铁打造而成,坚不可摧,在玄功牵动下,力道奇猛,黑衣人被迫的只剩招架之功,但既便如此,守势有条不紊,不见慌乱,云清霜也是武学精博,一眼看出他虽无还手之力,但将自己防御的密不透风,未露败相。老者的攻势刚猛有力,黑衣人守的毫无破绽,短时间还难以分出胜负。老者急于求成,一招紧接一招,一手握拐逼近,另一手催动掌力,绵绝掌力似无穷无尽,黑衣人不慌不忙的接招,两人越打越快,身体如陀螺般旋转,云清霜直瞧的眼花缭乱。那老者久攻不下,有些烦躁,他忽喝道:&ldo;师侄,他交给你了。&rdo;话音刚落,他身体悬空,竟是向云清霜扑来。云清霜勉强招架住他凌厉的攻势,第二招紧随而来,她默运起玄功,但一运功,小腹如火燎般剧痛,一口真气怎么都提不上来,被玄衣老者一拐击在左肩上,喉间瞬时涌上一股腥甜,真气逆转,左半身仿佛没有了知觉。云清霜踉跄的跌倒在地,眼看着第三招迎头而来,她已无应对的能力,只能闭目等死。与青衣书生过招的黑衣人见势不妙,腾空而起,一个大转身跃到云清霜身旁,抱起她就地一滚,化解了掌力。但听得一声巨响,脚底倏地裂开一个大坑,如果他即刻放开云清霜或许还能自救,但他执意支撑着云清霜的重量,两人双双跌入黑洞。上面传来那老者得意的大笑声。黑衣人在半空中一个翻身,缓解了下落的速度。在落地时怕有暗器袭来,他搂紧了云清霜就势一滚,待确定没有危险后,才放开了她。云清霜只觉气息紊乱,张口便喷出一口鲜血,黑衣人扶住她,手掌按在她肩头,绵绵真气不断输入她体内,这是他以上乘内功在助她疗伤。约莫一炷香的功夫,他缓缓收回手,云清霜自己静坐养息,惨白的脸色逐渐有了起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