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拖拉了。
瞟一眼右边,楼梯离她有十几米远;瞟一眼左边,主要看向高处:从她所处的位置,透过屋顶的大玻璃窗,她看见了树木的枝干。他会爬到那上面,然后从那儿进来吗?当务之急是打电话求救,打给卡米尔或者警察,无论是谁。
她不会再有别的机会了。她把腿收拢到身下,然后将她的羊毛衫从左边远远地投出去,没有过分用力,她想让它在空中飞得久一点,高一点。不出所料,她听到紧随其后的子弹就在她身后爆响……
很久以前,我就学过这个:交错射击。放一个靶子在左边,另一个在右边,要相继击中它们,越快越好。
我架起枪,在瞄准镜里监视房间。当羊毛衫从一边飞出来的时候,我已经准备好了,我开了枪,如果她以后还想再穿它的话,得好好补补,因为我正中靶心。
马上掉转枪头,我看见她奔向楼梯,我瞄准,当我击中第一级台阶时她已经登上了第二级,我眼看着她消失在半阁楼里。
是时候改变一下策略了。我把狙击枪放在兔棚里,带上了手枪。在必要的情况下,为了收尾,我也带上了猎刀。我已经在哈维克那里测试过它了,的确是上好的工具。
她现在在楼上了。把她引向那里并不太难,我本料想会碰上无数的麻烦,但事实上,只不过是一件好好引导她的差事。现在只需要绕一圈,还需要小跑一段。没有什么是白送的,她最终会明白这一点。
如果一切如预料般进行,我会来到她的面前。
第一级楼梯在她的脚下炸开了。
安妮感觉到楼梯在她身下震颤,她冲得太快了,在路上绊了一跤,摔在了半阁楼的楼梯平台上,头撞在了衣橱上。这里很狭窄。
她已经站了起来,扫了一眼下方,她确认自己不会被看见或击中后,决定留在这里。首先,打电话给卡米尔,要让他马上来这里,来帮她。她疯狂地翻找着衣橱,不,不在这里,床头柜那里也依然没找到。这见鬼的手机到底在哪儿?想起来了,她睡觉时把它放在了床的另一边,让它接在电源上充电。她在衣服下面翻找,终于找到了。启动屏幕。她气喘吁吁,心脏在胸腔猛跳得使她感到恶心,她用拳头敲击膝盖,这手机运行得太慢了。卡米尔……终于,她拨通了他的电话。
卡米尔,接吧,快。我求求你……
铃声响了一下,两下……
卡米尔,求你了,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安妮的手在电话上颤抖。
&ldo;您好,您现在听到的是卡米尔&iddot;范霍文的语音……&rdo;
她挂断了,重播一遍号码但再次来到了语音信箱。这一次,她留了讯息:&ldo;卡米尔,他来了!回答我,求求你……&rdo;
佩莱拉看了看表。要借用法官的一点时间看起来并不容易,他太忙了。对范霍文来说,法官给的信息很明确‐‐这个案子已经不属于他了。法官摇摇头,他有点不快,这些日程真是令人受不了。卡米尔补充道:这其中有太多不合规矩的东西、太多模糊的地方、太多疑点,甚至案子会被移交到别的部门去。因此,作为应对和自保的方式,副局长米夏尔将通知检察院,而后纪检部门会对范霍文警官的行动做出调查‐‐这种威胁正以一种清晰得令人害怕的场景浮现出来。
佩莱拉法官希望能空出时间来,他犹豫着做了个小小的动作:他看了看表,有点漫不经心。真是讨人厌,能怎么办呢,他站在比卡米尔高两级的地方,看着卡米尔,他确实犹豫了,以这种方式逃避并不是他的风格。他不是对范霍文警官让步,而是对职业的审慎。
&ldo;我过会儿叫您,警官。早上的时候……&rdo;
卡米尔合起了手,谢谢。佩莱拉法官点点头,没问题。
卡米尔知道,这次会面是最后一线生机。在勒冈的友谊及支持和法官的足够欢迎的态度之间,他还有点希望逃过大难。他紧紧抓住这个机会,法官能清楚地从他的脸上看出来,同时还有好奇心。这不必隐瞒。这两天,从别人口中说出的发生在范霍文身上的事情,好像已经奇怪到使人想极力凑近观察一番,好有一点头绪。
&ldo;谢谢。&rdo;卡米尔说。
这个词说出来,像承认,也像请求。佩莱拉向他致意,然后又显得为难,便转过身离开了。
她猛然抬起头。他不再开枪了,他在哪儿?
房子的后部,下面浴室的窗子还开着。可能对一整个身体来说这扇窗太小了,钻不进来,但这毕竟是个开口,而有了这开口,谁也不知道他能办到什么。
没有考虑所冒的风险,安妮不假思索地冲向可能有埋伏的大玻璃窗。她下了楼梯,跳下最后一级,左转,没有摔倒。
当她来到洗衣房的时候,他就在她的面前,在窗子的另一边。
他的笑容被窗户框着,像是一幅风俗画。他把手伸过窗子的开口。手臂尽头持着一把指向她的方向的手枪,带着消音器。枪口长得可怕。
他一看见她,就开枪了。
法官一离开,卡米尔就下了楼梯。在露台,路易出现了,英俊得像个明星,外套是克里斯汀&iddot;拉克鲁瓦的,带着精致条纹的衬衫是萨维尔豪斯的,鞋子来自弗兹尔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