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妙言又一次停下,但她浑身都像是被什么刺了一样的难受,只想逃离。
这么想着,也就这么做了。
才刚跑几步,一道厉风便朝自己袭来,头上的斗笠被掀落在地,徐妙言低头定睛一看,才发现是谢玴的短刀穿了自己的斗笠,并钉在了泥地里。
随之落下的是她鬓边的几缕碎发。
这下,徐妙言是真的不敢再动了,她怕再动,谢玴那把短刀穿透的便是自己的身体。
“跑。”谢玴来到她身后,冷笑了一声,“继续跑。”
徐妙言好不容易缓过神来,僵硬的转身,才看清了谢玴的那张脸。
她朝他僵硬一笑,舌头像打结了一样:“大、大人,是、是你啊……“大人,真是好、好久不见。”徐妙言咽了口口水,继续狡辩着:“我不是想跑,我只是好长时间没看到大人了,突然在这里见到大人,一时难免认不出……”
谢玴轻笑了一声,并未作答。
看到谢玴的表情,徐妙言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好像命也被悬在了刃上,随时都会一刀毙命。
“大人,不如,你听我解释一下?”
虽然现在跟谢玴怎么解释都像垂死挣扎,但徐妙言觉得自己可以垂死挣扎一下。
“大人,想必你已经知道我不是真正的徐襄了,我确实不是。”徐妙言低头停顿了一下,“当初我接近你,也确实是听了程复的话,是想要大人的兵权助程徐两家平反,可是后来我觉得,那样对大人根本就不公平,大人于危难之中也从未抛弃过去,我不应该恩将仇报,所以后来,我便没有再听程复的话了,我不想让大人牵涉其中,因为,我觉得,大人是一个很好的人。”
谢玴听她说着这些冠冕堂皇的漂亮话,什么反应也没有,只是静静的看着她。
徐妙言又咽了一口口水,继续说道:“之前我接近大人,都是因为被程复诓骗,后来我不听从于他,他便恼羞成怒的一直想杀我,大人也知道程复跟我姐姐之间的关系,我不是有心欺骗大人,况且我也并未妨碍过大人什么,而且,我对大人……”她故意顿了顿,又继续说道:“我对大人一片赤诚之心,即便程复后来多番要挟我,我都没有屈从,因为我一直念着大人对我的恩情,还有大人几次的救命之恩,我不管别人是如何看待大人的,但在我心里,大人比任何男子都要好,也许大人觉得我在狡辩,可事到如今,我还能狡辩什么呢?大人找到了我,我觉得,一切我都不必继续再隐瞒下去了,我得说出来。”
谢玴仍只是静静的看着她,即便她说了这么多,他仍是不为所动。
徐妙言眉头微蹙:“难道大人不信我么?若是我对大人没有半点仰慕之情,我怎会轻而易举的就答应与大人成亲?”
谢玴忽然哂笑。
徐妙言眉头微蹙:“大人笑什么?”
“说了这么多没用的,你倒不如说说,接下来你还想怎么算计我。”
徐妙言愣了愣,赶忙解释:“大人此话何意,我怎会算计大人?”
“难道不是?从我在甘泉镇遇伏,遇到你开始,到后来的种种,难道不也是你的算计?”谢玴冷笑,“你不是一直都在利用我?利用我活命——”
见谢玴压根不吃前面那套,还将话说的那么开,徐妙言干脆不继续装下去了。
看谢玴这个态度,就算她再狡辩,他要杀她,她也是跑不了的了。
如此,徐妙言便一改之前的语态:“难道大人不也是在利用我吗?利用我引出我背后的人,推动大人下的局,如果不是因为我能让大人坐收渔翁之利,那大人早在晋州的时候就把我杀了吧?”
谢玴还以为她还会继续跟自己装糊涂,似笑非笑:“怎么不继续狡辩了?”
徐妙言看着谢玴看自己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笑话。
她忽然觉得自己刚才就是个小丑,不论她怎么跟他演,他都是不信的。
“大人不远千里从长安来到这里,不会只是为了听我讲这些的吧?”
“不然呢?你以为我找你是为了什么?”
徐妙言沉默片刻,说道:“大人可不要告诉我,你只是为了来杀我的。”
听到后面这句话,谢玴不由得一愣,仿佛根本没想到徐妙言会这么说。不过他很快便想明白徐妙言为什么这么说了,便剜了她一眼,骂了她一句蠢。
莫名被骂,徐妙言看到谢玴的表情好像又不像是要来杀自己的,她实在是费解,想到谢玴跟自己的姐姐已经是夫妻,还有了孩子,徐妙言心里压根就不是滋味,她说道:“如今我阿姐怀有身孕,大人不去照看自己的妻子,却千里迢迢的来到这山野之地找别的女子,那不是……”
“什么妻子?”谢玴不经意的打断她的话,“你想得太多了。”
徐妙言一时不解他的这句话,但还是酸着徐襄怀了谢玴孩子这件事,她确实心里一直介意着,只要一想起,这心头就不舒服极了。
“可你与我阿姐也有了孩子。”
“有了孩子,如何?”
徐妙言忽然语塞。如何?他竟然还问她如何?
不知道为什么,徐妙言感觉胸口像是堵了一口气一样,闷着难受,但是她又说不出来话,一说话就觉得自己好像要哭出来。
徐妙言扭过身子去,一言不发。心里又在暗暗骂着自己无能,这又有什么好令她难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