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到了县编制,有知县与主薄两个官职,还有置县尉,看各县的情况,有的小县置薄则不置尉,置尉则不置薄,尉在薄之下。不过随着人烟稠密,仅是三名官员难以管理一县,于是宋仁宗皇佑时,又诏凡是两万户以上的大县,可以置县丞,丞在薄尉之上。但这是可以置,不是一定置丞。
华亭县便没有置丞,但置了薄与尉。
原来的县尉是一名老进士,五甲及第,五甲不值钱了,又上了岁数,也没有与张段产生什么争执。
去年这名老县尉死了,朝廷便派来一名新的县尉,这个王县尉出身不错,三甲进士。
因此到了华亭县后,看到两名胥吏位于自己上面,心中十分不开心,于是起了歹毒的心思。
其实张荐做得很不错了,这道水利工程也比蔡确与王巨预想中要好,首先蔡确一直呆到永和元年冬天才致仕,这保证了两浙路为这道水利提供了三年物资。
随着蔡确下去,朝野内外开始了大清洗,包括沈郏杨这三名官员也被清洗下去,离开两浙路。新上任的知州苏维琮乃是刘挚的门生,不过在张荐吹捧下,苏维琮也未刁难张荐,特别是苏维琮前去华亭视察时,张荐有意带领着一群乡绅款待苏维琮,席间大肆吹捧苏维琮与其恩师刘挚,这让苏维琮很开心,甚至也拨出一些款项,继续支持这道水利的修建。
刘挚下去了,苏维琮也调走了,调来的新知州朱垓据说是范祖禹的门生。
现在宋朝这个门生别当真,真正有授业关系的很少,多是认一个大佬做门生攀关系,大佬也需要这些“门生”做事情,拓宽手中的权利。
这时候王县尉也发现了一个真相。
华亭县这个水利很低调,但实际规模可不小,长达两百里,其实就是这个长度也不算是小规模了,更关健的是它的深度与宽度,宽达几百米,深达十几米,最深处达到了近二十米,还有许多支流也要改修呢。
所以用费不菲,似乎明面上看,用支来源很清晰,一是秀州与两浙路的物资支援,二是当地豪强的“捐助”,特别到后来,连苏州的豪强也纷纷来“捐助”,不是捐助,而是为了那些良田。
中国的耕地地力太薄了,特别是北方那些耕地,整整耕耘了数千年,许多田地皆“营养不良”,用王巨的话来说,如果不考虑到千家万户百姓的生存,他都想劝官家下诏,让北方所有的耕地冬种紫云英,春天沤烂后再种豆,这样休养十年后,才让百姓耕种,否则产量始终跟不上来。
而且与江东圩不一样,这里是塘田,离海近,汛期短,只要这道黄浦江将整个水利挑将起来,它们会瞬间成为宋朝第一等的顶尖良田。
最后是华亭县本身的赋税,随着黄浦江往上游延伸,至少大型海船已经可以航行到上海务,再加上每年不断地增加耕地与移民,商税、赋税皆陆续提高,虽然朝廷让苏维琮为知州,因为张荐马屁拍得好,苏维琮继续同意华亭县于原有赋税基础外的收入,继续抽调出来,用于修建水利。
然而凭借这些,还是不足以修建这道大型水利工程,王县尉查来查去,便查到那三十家商人的捐助了,于是越查疑问越多,最终确定这三十名商贾与彼岸有着关系。
他带着这些证据,向朱垓汇报,不过这时候春天正式来监,工程已经停下,而且它就要竣工了,朱垓想了想,又向朝廷做了汇报。
朝廷便将张荐召到京城询问。
张荐很聪明的,没有说蔡确授使的,而是说应当地乡绅邀请,这才发起了这项水利工程,至于这几十名商贾,他也不大清楚,为了换取修水利的钱帛,张荐推出以钱帛换耕地的做法,这几十名商贾也拿出钱帛换耕地,很正常的情况,因此张荐并没有仔细调查。如果朝廷有疑问,可派中使查这几十名商贾来历。
还有大臣责问,不过如今首相变成了吕大防与范纯仁,种种做法不那么激进了,这道水利修起来,确实产生很多好处,吕大防想了想,也没有下诏盘查那几十名商贾的来历,难道他要与王巨做对吗,于是让张荐返回华亭县,秋后将余下的三十里水利修竣。
而且这时候京城已经很严竣了,吕大防也没有心思继续盘问这项水利了。
张荐离开京城,吕大防与范纯仁、范祖禹等人强闯皇宫。
高滔滔重新启用范纯仁,然而国家继续衰败,朝堂也没有宁静,高滔滔失望之下,病倒了。
正好赵煦大亲,狄咏做为国丈,带着他这一将四千余官兵从河北轮戍回来,赵煦害怕出意外,便让狄咏的部下替代了原来的近卫。
有大臣反对,但赵煦不听。
这时候赵煦万分感谢他的父亲与王巨,正是他们的安排,狄咏这一将特别地大,整整十营官兵,三营骑兵,七营步兵,正好能完成皇宫近卫的需要。
不过还有一个要害没有解决,那便是入内内侍省与内侍省,又叫前后省,也就是皇宫的太监部门,其中的入内省最为重要。
于是赵煦派亲信小黄门带着秘诏,前往洪州,让在洪州监酒的李祥立即秘密返回京城。
李祥接到秘诏后会意,刻意装病,买通了一些手下替他掩饰,然后悄悄骑马迅速北上,来到京城后,立即被赵煦授为内侍省都知,这时候赵煦才感到他有了安全感。
消息立即传到几位宰相耳朵里,范纯仁等人一起傻眼了,小皇帝这是想干嘛,难道想将他的奶奶干掉?
于是大家集结,强行闯入内宫。
高滔滔在帷幕后说道:“老婆子将要死了,这几年保佑圣躬,粗究心力,区区之心,只是想不坠先烈基业,保佑大宋平安,不知官家知之否?相公及天下知之否。”
赵煦很恭敬地答道:“祖母,孙儿知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