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了出去,在身后关上了门。
她下了梯子,来到外面的甲板上,想找个她可以藏身的地方,并且想着制造什么样的混乱。此时喊&ldo;有人落水啦&rdo;已经没用了‐‐经过她对他们电台的破坏、对他们无线电员的伤害,他们当然不会相信她了。把锚放下去吗?她根本不知道从何下手。
罗斯托夫此刻可能怎么做呢?他会在厨房、食堂和舱房里四下寻找亚历山大。找不到他,罗斯托夫就会回到无线电室,然后就会在全船查找她。
他是个办事有条理的人。他会从船首开始,沿着主甲板一步步地向后排查,然后会派出一个小组搜寻上层建筑,另一个小组排查下面,从上到下,逐个甲板地查找。
船的最底下,轮机舱,怎么样?那里该是她的藏身之处。她进入船里,找到了向下的通道。她刚刚把脚踏上梯子的最上一个横撑,便看到了罗斯托夫。
他也看见了她。
她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话从哪里冒出来的:&ldo;亚历山大回到了无线电室,我过一会儿就回来。&rdo;
罗斯托夫脸色难看地点了下头,朝无线电室的方向走去。
她径直穿过两层甲板,进了轮机舱。工程师的副手在值夜班,她进门走向他时,他瞥了她一眼。
&ldo;这里是船上唯一的暖和地方。&rdo;她快活地说,&ldo;你不反对我在这儿给你做伴吧?&rdo;
他的神情很迷惑,慢慢地说道:&ldo;我不会……讲英语……对不起。&rdo;
&ldo;你不讲英语?&rdo;
他摇了摇头。
&ldo;我觉得冷。&rdo;她说着,假装打了个冷战。她把手伸向抖颤着的引擎,&ldo;行吗?&rdo;
有这么一个漂亮姑娘陪在轮机舱里,他喜不自胜。&ldo;行。&rdo;他说着,使劲点着头。
他满脸欣喜地继续端详着她,后来他突然想起或许该表示一下热情好客。他四下张望,然后从兜里掏出一盒香烟,请她抽一支。
&ldo;我平常不抽烟,不过我现在还是来一支吧,&rdo;她说着,便取了一支。烟的过滤嘴是一个小小的硬纸。工程师给她点燃了烟。她抬头看了看小门,准备着罗斯托夫会进来。她看了看手表。还不到五点二十五分呢!她来不及想了。混乱,制造混乱。叫嚷&ldo;有人落水了&rdo;,放下铁锚,放一把火‐‐
放一把火。
用什么呢?
汽油,准有汽油,或者柴油,或者别的什么,就在这轮机舱内。
她朝引擎望去。燃油的进口在哪里呢?机器上有一堆大大小小的管道。集中,集中注意力!她恨不得此前多学一点她的汽车发动机的事情。船用引擎是一样的吗?不,船上有时候是使用卡车燃油的。这条船上用的是什么呢?这算是条快船,所以,可能使用汽油,她模糊地记得汽油引擎要贵,可是速度更快。要是汽油引擎,就会更类似她的汽车发动机了。有电线通向点火塞吗?她曾经更换过一次点火塞。
她瞪眼瞧着。不错,是像她的汽车。有六个点火塞,由铅管通向一个像是配电盘的圆帽。什么地方应该有个汽化器的。那东西不大,有时会堵塞‐‐
传话筒里用俄语叫着,工程师走上前去应答。他背对着苏莎。
她必须现在就动手。
有一个大小像咖啡罐的东西,顶上的中心用一根螺丝固定着。那应该是个汽化器。她抻着身体,隔着引擎,想用手指拧开螺丝。没有拧动。一根粗粗的管子伸进里边。她攥住那根管子,使劲拽。她拽不出来。她想起来她把亚历山大的小改锥放到雨衣口袋里了。她掏出小改锥,用尖头扎进那根管子,管子的塑料又粗又硬。她使尽全力把改锥拧进去。管子的表面裂开了一个小口。她把改锥的尖头插进裂口,继续拧转着。工程师走到传话筒跟前,对着话筒口讲着俄语。
苏莎感觉到改锥穿透了塑料管壁。她拔出了改锥。一股清澈的液体从那个小口喷了出来,空气中充满了毫无疑问是汽油的气味。她放下改锥,跑向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