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我看过电影。&rdo;亚斯夫说。
&ldo;我在莫斯科的时候读过那篇小说。我挺想看那部电影的。你记得结局吗?&rdo;
&ldo;噢,记得。道林&iddot;格雷毁掉了那幅画像,随后,一切疾病和损害登时全都落在了他身上,他就这样死了。&rdo;
&ldo;是啊。&rdo;马赫莫德把瓶塞重新塞好,目光越过褐色的山坡茫然地向远方望去,他接着说,&ldo;巴勒斯坦解放以后,我的画像就要毁了。&rdo;
之后,他俩默默地坐了一会儿。最后,他们一句话没说,站起身,朝镇上走回去。
当晚的黄昏时分,就在晚祷之前,好几个男人来到了纳布卢斯的那间小屋。哈桑并不确切知道他们都是些什么人,可能是引领巴勒斯坦运动的当地领袖,或许受马赫莫德尊重的不同类型的决策者,要不就是作战的常任参谋部的人员,他们与马赫莫德关系很近,但并不住在一起。哈桑看得出这种选择的逻辑,因为如果他们住在一起,就会被一举消灭。
那个女人给他们送来面包、干鱼和兑水的葡萄酒,马赫莫德跟大家讲述了哈桑的设想。他建议,他们要赶在狄克斯坦前面劫持阔帕列里号,然后在以色列人上船时伏击他们。除了保留船上常规船员和并不当真的抵抗者,狄克斯坦的小组全部将会被清除。随后,突击队将会把阔帕列里号带到北非的一个港口,邀请世界各国人士登船,目睹犹大复国主义罪犯的尸体。船上的货会以一半市价的赎金‐‐一百万美元‐‐交还给货主。
大家争论了好长时间。显然,这场运动的一部分成员对马赫莫德把战火引到欧洲感到紧张,认为所建议的劫持行动是同一战略的进一步扩展。他们建议,突击队可以干脆在贝鲁特或者大马士革召开新闻发布会,向各国报界揭露以色列的阴谋,这样可以达到他们所争取的大部分目标。哈桑确信,那还不够,谴责是廉价的,要展示的不是以色列的无法无天,而是突击队的实力。
人们的发言都很平等,看来马赫莫德在以同样的专注倾听每一个人的意见。哈桑静静地在一旁坐着,聆听着那些看似农民、讲起话来却像议员的人们的低沉平静的声音。对他们是否会接受他的计划,他既抱有希望,又感到害怕。有希望的是他二十年来的复仇梦想就要实现了,害怕的是这将意味着他要卷入比他此前经历的更困难、更暴力、更冒险的事情。
最终,他觉得再也无法忍受了,便走出去,蹲在小院子里,嗅着夜晚和柴火的气味。不久,屋里传出了像是投票的齐声呼喊和静默。
马赫莫德走出来,坐在哈桑的身旁:&ldo;我派人去叫一辆汽车过来。&rdo;
&ldo;噢?&rdo;
&ldo;我们得去趟大马士革。就在今晚。有很多事情要做呢。这将是我们最大的一次行动。我们得马上开始工作。&rdo;
&ldo;那么说,已经决定了。&rdo;
&ldo;是的。突击队将劫持那条船,并窃取那些铀。&rdo;
&ldo;那就这样吧。&rdo;亚斯夫&iddot;哈桑说。
大卫&iddot;罗斯托夫一向喜欢他家的小聚,而随着他年事见长,这样的团聚就更短了。他休假的第一天,十分美好。他亲自做了早饭,全家人沿海滩散步,下午他的天才小儿子弗拉基米尔同时跟罗斯托夫、玛利亚和尤里下棋,一举赢下了全部三盘棋。他们花了好几个小时吃晚饭,交谈着各种新闻,还稍稍喝了点葡萄酒。第二天也差不多,但大家的兴致少了些,到第三天,全家相聚的新鲜劲过去了。弗拉基米尔想起了他该成为奇才,就又把鼻子埋进了书本;尤里在他的录音机上播放着堕落的西方音乐,还跟他父亲争论持异见的诗人;而玛利亚则钻进别墅的厨房,也不在脸上化妆了。
因此,当消息传来,说尼克&iddot;布宁已经成功地在斯特罗姆堡号上安装了窃听器,并从鹿特丹返回时,罗斯托夫便以此为借口回到了莫斯科。
尼克汇报说,斯特罗姆堡号一直停在干船坞内做常规的出海前检修,以便完成给萨维尔船运公司的航行。该船进行了许多小修小补,尼克毫不费力地就以电气师的身份上了船,在船首装上了一部强大的无线电信标。离船时他遭到甲板值班人员的盘问,那人当天值班期内并无电子仪器方面的职责,尼克向他指出,如果那件活计没有再出问题,无疑是无须付款的。
从那一刻起,只要船的引擎启动,那只信标就会在航行的全部时间和在港内停留的大部分时间内,每隔三十分钟发出一次信号,直到该船沉没或者撞成碎片。该船在余下的使用期中,不管位于世界的哪一处地方,莫斯科都能在一小时内获知其方位。
罗斯托夫聆听着尼克的报告,然后打发他回家。他有当晚的计划。他已有好长时间没见到奥尔加了,他迫不及待想看看,她是如何使用他从伦敦带给她的礼物‐‐电池驱动型振荡器的。
以色列海军情报局有一名年轻的上尉,名叫狄埃塔&iddot;科什,他接受过船舶工程师的训练。在阔帕列里号从安特卫普装载着黄饼出航的时候,科什就要登船。
纳特&iddot;狄克斯坦到达安特卫普时,对于如何实施这一方案,心中只有模糊的想法。他从他的旅馆房间给拥有阔帕列里号的轮船公司代表打了电话。
在等候电话接通时,他心里想,我死的时候他们会从旅馆的房间里把我拉出去埋葬。
一个姑娘接了电话。狄克斯坦说得简短:&ldo;我是皮埃尔&iddot;鲍戴尔,帮我接经理。&rdo;
&ldo;请稍候。&rdo;
一个男人的声音:&ldo;喂?&rdo;
&ldo;早晨好,我是来自鲍戴尔水手登记处的皮埃尔&iddot;鲍戴尔。&rdo;狄克斯坦边说边编造着。
&ldo;从来没听说过你。&rdo;
&ldo;所以我才给你打电话嘛。我们正在考虑在安特卫普开设一个办事处,我不知道你肯不肯试一试我们。&rdo;
&ldo;不一定,不过你可以给我们写信‐‐&rdo;
&ldo;你对你们目前的水手代理完全满意吗?&rdo;
&ldo;还不算太差吧。听我说‐‐&rdo;
&ldo;再提一个问题我就不再麻烦你了。我能问一下你们现在用的是谁吗?&rdo;
&ldo;科恩公司。现在,我没时间了‐‐&rdo;
&ldo;我理解。谢谢你的耐心。再见。&rdo;
科恩[18]公司!真走运。狄克斯坦放下电话时心想,也许我这次用不着动粗了。科恩公司!出乎意料‐‐码头和海运并不是犹太人惯常的生意领域。有时候,你会交好运的。
他在电话号码簿上查到科恩水手代理公司,记住了地址,便穿好外衣,走出旅馆,叫住一辆出租车。
科恩公司在城市红灯区一座水手酒吧上面有一处两间屋的小办事处。时间未到中午,那些活跃在这地方过夜生活的人‐‐妓女和小偷、乐师和脱衣舞娘、侍者和保安都还在睡觉。灰暗又阴冷的上午,可能正是这地区没有什么生意的时刻,四处一片狼藉。
狄克斯坦走上一处楼梯,到达二层楼的一道门前,敲门之后,便进去了。这是一个不大的接待室,里面摆放着档案柜和橙色塑料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