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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第1页）

学校没课的时候，就喜欢呆在寝室，寝室里只有我一个，夏天的时候还会有头顶上的风扇陪着我在寝室活动，有时候，望向窗外的风景，大学城，远处就是一幢幢楼层，不远处还可以看到学生活动区的那个小湖，女孩子被男孩子牵着，湖边的柳枝随着女孩的头发飘动，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慢慢的，不再看不远处的风景，而是抬头，看着天，灰蒙蒙的天。

&ldo;莫璃，你向学校请假，回来几天。&rdo;

&ldo;诶，妈妈，怎么了。&rdo;

&ldo;你回来就知道了。&rdo;妈妈匆匆的挂完电话。

再次回到那个小镇的时候，已经离上次离开有三个月了。小镇变化不大，路很小，但很多时候政府都会出资修路，然后在一条窄窄的单行线上车辆挤在一起。以前放学的时候，我和秋夏就会仰着头看着前面，希望能看到前面的车辆能够往前移动一点。

&ldo;诶，为什么每次有交警的地方都会堵马路呢？&rdo;秋夏无奈的玩着自行车的调速器。

&ldo;我怎么知道。&rdo;我没好气的转回被秋夏弄乱的调速器。

&ldo;啊。难道前方有怪兽？&rdo;秋夏突然激动了。

&ldo;怎么，你要变成65米么？还有，人家警察叔叔很厉害的好不好～&rdo;

&ldo;咦…哪有，那交警在我眼里只有一点点小，我一只手就可以托起他。&rdo;然后做出托举的姿势。也不知道为什么，那时，我有一夕间真的感觉看到了65米的她拖着渺小的交警，就好像孙悟空拔出猴毛吹起……

&ldo;诶，我说，你那个变大吧，把我拖着走，我饿死了。&rdo;

&ldo;不行，今天是阴天，没太阳，我飞不起==&rdo;秋夏摇动着食指啧啧道。

同样的一个阴天，还是在那条路上，不过，现在的路的确宽敞很多，看来那些没完没了的修路还是有点成果的。再次出现在自己家门口，呆呆的看着摆放在门口的花圈。

白色的纸花叠在竹架上，配合着闪耀的艳色纸花，两条挽联随着风狂飘，我就一直看着，看着那堆东西。门开了，户司从里面出来，看到我，脸上掠过一丝悲伤。&ldo;你来了？&rdo;

我看着他，他带着白色的孝帽，手上别着黑布，要按以前，我肯定会大声的嘲笑户司那一副傻样，但那个时候，不知道是为什么，我看着他，眼泪就出来了。

&ldo;是谁？&rdo;我盯着他。

&ldo;外公…&rdo;户司悠悠的说。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的房间，客厅里点着两只蜡烛，外公的照片就被烛光闪耀着，一夕间好像还可以看到外公在动，母亲瘫坐在桌边，没有任何声音，只是肩膀微微抽动着，户司搂着我的肩膀，生怕我会随时昏过去，当时的记忆我已经不记得了，只知道，我看着外公的照片，一直看着，直到看不到了……

&ldo;莫璃，别太难过。&rdo;户司轻声的说着，好像小心的守护一个极易破碎的东西。

&ldo;为什么，怎么会那么突然？&rdo;眼前只依稀的看到闪动的烛光。

&ldo;医生说，是心肌梗塞。&rdo;

出殡的那天天很冷，冷风吹的让人不自觉的紧紧咬住牙齿。守了一夜的我已经是筋疲力尽，外公的墓碑在山顶上的公墓园里，山很高，每一步走的异常的沉重，山脚下住着很多户人家，他们也许是看惯了这样的出殡场面，他们面目肃穆的看着前行的我们，身穿孝服，头戴孝帽，手持竹棒，一路上稀稀落落的哭声，老一辈的人告诉我们，要哭着上去。可能小镇里有很多的习俗，我们不知道，有时候，妈妈会问我，如果有天她走了，我知不知道该怎么办后事，我那时笑着说那么麻烦干嘛，直接扔火里烧了不就得了。那只是玩笑，现在看来，死亡却是离自己那么的近，仿佛一不小心，被带走了。

户司告诉我，外公去世的时候很安详，只是还是很遗憾没能见到我。有人说，老人去世后如果没见到想见的人，嘴巴是张开的。是真的。火化那天最后的遗体告别，外公张着嘴。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尸体，没有太多的恐惧，看着妈妈已经哭的再次昏过去，其他人泣不成声，我只是呆呆的，就像当初爷爷去世一样，呆呆的，看着眼前哭闹的人群，一片空白。最后看到外公也不过短短五分钟时间，当火葬场的工作人员将遗体推进焚化炉里时，户司抓着我，好像害怕我会冲上去。就在那一刻，我突然间觉得，人生的这一切其实非常的简单，从一颗简单的受精卵到一盒子的灰，简。简。单。单。

回学校前的那晚，户司在房间里陪着我。我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和他慢慢的从陌生变得数落，我开始真正接纳这家人进入自己的生活，甚至很多时候，我会感谢上苍还赐予个哥哥给我，开始依赖他，信任他。曾经做了个梦，梦到户司和我站在高高的围墙上，户司拉着我的手，跟我说有他在，不要怕。梦里，我很放心的拉着他然后跳下围墙。我不怕高了，就那么放心的跟着他。他是第一个给我安全感的男生。至于冷烨，是悲伤过度了吧，秋夏事件后我就不愿意去想他，是已经决定把他永远存封在过去的记忆里。

&ldo;户司，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会失去我那么重要的人，一次又一次。&rdo;我抱着腿坐在床边。这句话可以是一语双关的。

&ldo;小璃，人，总是得一个人面对的，我们一个人来到这世上，然后一个人离开这世界，身边的人只是我们的人生一闪而过的路人罢了，尽管，有些路人我们交流过，尽管有些路人我们一同走过很多的路，尽管，有些路人我们爱过。&rdo;

&ldo;真的一定要离开么？&rdo;想起了以前在一本小说里看到的一段话：每个人都有一个守护他的天使。他可能是个路人，当他守护完他要守护的人后就会离开。所以，爷爷是我的天使，他守护了我的孩童时，外公是我的天使，他守护了我的青年时。他们在我小时候照顾着我，我永远记得，小时候刚会骑个小三轮，我就会跟在爷爷的后面骑着我的小三轮，在家门口的弄堂里乐乎的骑好几个来回，记得小时候过年和爷爷一起在广场上放烟花，是一百炮的，那时的烟花没有现在那样花样繁多，只是一根细细的棒子，一下有一下的喷射出火星，我和爷爷乐不思蜀的数着，一共98炮（还有两炮歇掉）。我永远记得；而对于外公，更多的记忆是在外公家外公教我包饺子，外公是北方人，饺子包的特别的小巧漂亮，我在后面学着，却怎么也学不好，那以后外公就不要我碰饺子了也那以后，开始不怎么喜欢吃饺子。现在要是知道再也吃不到了，我肯定会大吃特吃，这样，外公肯定会很高兴的。每次去外公家，尽管外公很多次的说让我不要老他那去，但每次他都会带着我去超市买很多小零食，偶尔也从我那堆零食摸索一些小零食吃。现在，这样的老头不在了，再也没有人可以带着我去超市然后用微抖的双手拿出一叠纸币付钱了，那个场景只能永远的在回忆里了；冷烨，他是我的天使么？想不下去了。

&ldo;小璃，要振作。外公会在天上保护着你。&rdo;户司走了过来，蹲下来轻轻的抱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