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小兔子身上的毛还是稀疏细软的,比较长,小小的身子因为惊惧呼吸急促,肉眼看见的哆嗦着。
谢元心中的柔软一下子被戳中了,她弯下腰,将那只小兔子给小心翼翼地捧了起来,仔细地看着它。
灰黑色的毛,一双眼睛圆溜溜的发亮,很怂,但是又透着狡黠。不知道为何她突然想起了沈留祯。于是喃喃自语地说:
≈ldo;你要是加两个小酒窝,就跟沈留祯一模一样了。≈rdo;
身后有人跑了过来,一把将地上死掉的母兔子拎了起来,见谢元捧着个小兔子,随口说道:
≈ldo;那么小的就放了吧,没有一两肉,剥皮都费工夫。≈rdo;
谢元顿时一口气被堵在胸口上不来,说道:≈ldo;谁说要吃了,我养着玩!≈rdo;
克三德看着谢元笑了一声,说:≈ldo;嗨≈hellip;≈hellip;别看本事大,还是个孩子心性,养着玩吧,养着玩。≈rdo;
说罢就高兴的拎着兔子走了。
谢元白了他一眼,小心翼翼地捧着兔子回了集合地。
≈ldo;财神爷≈rdo;正在将众人采集来的东西清点,记录在册,按照谢元的要求,收获多的伍,会在下一次军功下来的时候,多分配一些奖励。
他一抬眼看见谢元手里只捧了个小兔子回来了,不由地取笑她:≈ldo;呦,谢卫长的收获当真不小啊。≈rdo;
谢元好胜心那么重,哪里受的了这种讥讽,连忙说道:≈ldo;我打的老兔子被克三德拎走了。≈rdo;
≈ldo;财神爷≈rdo;将手里的册子收了,笑着问:≈ldo;所以你就捧着小的回来,准备充个数?≈rdo;
≈ldo;我就不能看它可爱,想养着玩吗?≈rdo;谢元皱起了眉头,表情很是无语≈dash;≈dash;他们看见这么弱小可爱的动物幼崽,脑子里头难道只有≈ldo;吃≈rdo;这个字吗?
≈ldo;财神爷≈rdo;见谢元似乎有些动了怒,笑着说:≈ldo;能是能≈hellip;≈hellip;不过养个兔子得给它割草,还得打扫屎尿,不是那么容易的,你哪里有时间?≈rdo;
谢元两只手捧着兔子,突然感慨地叹了口气说:≈ldo;兔子比人好活啊,这儿到处都是草,随便哪儿都能薅一点。≈rdo;
≈ldo;财神爷≈rdo;见他一个明明不大的少年郎,却用老气横秋的语气说出这么个话来,突然感觉有些不是滋味,于是将手里的东西都放下,往旁边捡了个竹竿子,就开始拿着刀,一阵忙活。
谢元问:≈ldo;你要给我做笼子?≈rdo;
≈ldo;财神爷≈rdo;头也不抬,一边十分熟练的将那根竹子给破成了竹篾,一边说道:
≈ldo;是啊,这不是赶巧了么,我从军之前,家里头是木匠,从小学的手艺,一直没机会用上,感情用在这儿了。≈rdo;
谢元盘腿坐到了他的身边,看着他熟练又精细的手艺,不由地感叹说:
≈ldo;倒是没有想到你还有这个本事。≈rdo;
≈ldo;嗨≈hellip;≈hellip;这叫什么本事,不过是个谋生的法子似的,你是世家子弟,定然不懂,普通人家的孩子,学什么都是为了吃饭,像是读书习字,挣不来饭,是个高雅事儿,没人有空学那个。≈rdo;
谢元问:≈ldo;那你是跟谁学的习字记账呢?不像是没上过学的。≈rdo;
≈ldo;财神爷≈rdo;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说:≈ldo;我会的就那么几个,从前家里走街串巷,拿着编竹子的手艺跟村里人换些东西,五花八门的,大约绕不开那些吃食用具,所以也需要记账。
不会写的字,多碰见几个人,总有认得的,这个教一个字,那个教一个字,时间长了之后,寻常记个帐,我肚子里头的字儿就够用了,可是读书写信不行≈hellip;≈hellip;写不出那些个字词儿来。≈rdo;
谢元听闻沉默了,她自从走出了家门,才真正的意识到,作为一个世家子弟,跟这世上大多数人比,已经是无比幸运的事情了。
她从小就没有发愁过吃穿,习字是被逼的,习武是自己喜欢的,没有一件事情,是为了生计迫不得已≈hellip;≈hellip;
虽然他们家,也有颠沛流离,灭族杀头的大难,可是大多数的普通人,还要忍饥挨饿,因战乱流离失所,没有片瓦遮身。
≈hellip;≈hellip;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兔子,再想到那已经死去的老兔子,于是感觉更难受了≈hellip;≈hellip;
人活着好像并不比畜生容易多少≈hellip;≈hellip;
就这样,谢元将小兔子带回了军营,养在了自己的帐子外头。
每天早起遛马的时候,都会薅上一把草带回来,塞在小兔子的笼子里头,喂着它。
然后就蹲在笼子前,看着兔子那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它动着三瓣儿嘴吃东西。
它那小嘴动得时候,嘴巴一鼓一鼓的,鼓包后头倒真是有了小酒窝似的。越看越觉得像是沈留祯。
她想起上一次还沈留祯寄过来的那个莫名其妙的信,想着最近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还没有给他回信。
于是回到帐子里头提起了笔来,左右思忖着要画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