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之后的隆冬十二月,企图发兵一举破吴,建立不世之勋的大将军司马师以其弟安东将军司马昭为持节大都督,以征南大将军王昶率荆州兵马进逼江陵,镇南将军毌丘俭率豫州兵马进逼武昌,以作疑兵钳制东吴援军,主帅司马昭则统领征东将军胡遵、镇东将军诸葛诞率扬州、徐州步骑七万,攻打东兴,欲毁坏东吴大堤,顺着濡须水直下江东,进攻东吴都城建业!
魏军一切的计划看似都是按照诸葛诞所献的计策进行的,可实际上司马师对诸葛诞的计划做了一处十分明显的调整。
诸葛诞的原意是让大江上游的王昶、毌丘俭伪装成声势浩大的主力军,尽量钳制东吴的主力援军,然后再精选少量精锐悄悄突袭东兴堤,以达成攻其不备、出其不意的效果。
但司马师却明晃晃的让司马昭、胡遵、诸葛诞几人率领七万魏军主力大张旗鼓的进攻起了东路,这无疑破坏了诸葛诞原本谋划的效果。
魏军共计三路大军,浩浩荡荡的朝着东吴沿江上下各处重镇进发的消息,很快便传到了东吴朝中。
自小便有神童之称、时年五十一岁的首辅大臣太傅诸葛恪得了这条消息后,立即便筹备起了钱粮兵马,打算火速援助东兴大堤。
诸葛恪集结大军的速度异常迅速,几乎只用了一日,便安排好了一切事宜。
吴都建邺城之西三百余里的濡须渡口处,一名身乘骏马,腰悬宝剑,身披青色绒绳襦铠、头戴多瓣铁札盔,须眉疏朗、身材高大而微胖的大将正在激励着麾下数万整装待发、斗志昂扬的士卒。
那大将神态严毅,眼神中精光流转,看起来甚有威严,从他麾下数员大将、几百将官恭敬的反应便可以看出,这是个不好惹的上位者。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西蜀故丞相诸葛亮的侄子、大魏扬州刺史诸葛诞的族侄,东吴首席托孤大臣——太傅诸葛恪。
诸葛恪一路摸爬滚打,才有了今日的地位,他虽然成名已久,但和魏国大将军司马师一样刚刚辅政时间不久,急需一场大胜来提升威望。
本来他计划开春后再徐图北伐,可没想到司马师却耐不住性子,选择了在隆冬之际先手开战。
“将士们,东兴堤东西两关仅有留略将军和全端将军率领的两千士卒,此时魏国的七万主力大军想必马上就要进犯东兴堤了,留守两关的将士,全都是我东吴的好儿郎,各位的好兄弟,此刻他们正打算拼死捍卫我大魏国门,我们能不能坐视不理?!”
“不能,不能!!”
东吴全军上下此刻成功的被诸葛恪调动起了情绪,此刻他们眼含热泪,奋力挥舞着手中的刀矛戈戟,用最洪亮的声音回应着他们主帅的问题。
诸葛恪‘噌’的一声便拔出了先帝孙权临终之时交付给自己的‘白虹’宝剑,大声的怒吼道:
“斩杀曹逆,保我江东!”
诸葛恪麾下的右将军吕据,前将军唐咨,镇南将军朱异,冠军将军丁奉,屯骑校尉留赞五员大将此刻也战意昂扬,抽出刀剑,率领麾下将士一齐跟着主帅诸葛恪宣誓道:
“斩杀曹逆,保我江东!保我江东!”
右将军吕据和镇南将军朱异两人一向功劳卓著,是东吴身经百战的宿将,此番立志要在战场上建立一番不世功勋。
前将军唐咨本是曹魏利城郡守将,多年前割据利城反叛大魏,被魏文帝曹丕假借伐吴顺手剿灭后,飘洋过海逃到了东吴,此番他也急于立功来证明自己。
而屯骑校尉留赞的儿子留略此刻正驻守在东兴堤上,身处险地,救子心切的他自然也急于北上建功。
至于老将丁奉,这多年来虽然作战勇猛,屡建功勋,但一向不善结交权贵的他直到年过花甲还只是个杂号将军,连一个列侯爵位也没有挣到,因此这次北上反击魏军,他其实才是斗志最高的那个人。
此刻上到主帅太傅诸葛恪,五员主将,下到四万大军,人人都心存斗志,战意昂扬,此刻众人顶着东风,来到濡须水的入江口,登上了东吴高如山岳的黄龙战舰,意气风发的朝着东兴大堤逆流进发了起来!
战舰之上,想要借机讨好诸葛恪的唐咨开口恭维道:
“曹逆听闻太傅亲自前来,必定吓破了胆,连夜闻风遁走!”
诸葛恪虽然也是多智之士,但一向自视甚高、心气骄傲,此时听了唐咨的马屁,心中自然十分受用,朱异、吕据、留赞三人察言观色后,也立即跟着唐咨一齐附和了起来。
胡须灰白的老将丁奉一向不喜阿谀奉承,此时听了几人幼稚可笑的恭维之语后,摇了摇头,开口反驳道:
“诸位此言差矣,曹逆此番悉举许、洛十数万大军大举而来,必定早已商议好了久战之策,怎么可能无功而返,虚走一遭?依我看来,咱们本就是敢战之师,到了东兴大堤后,血战一场便是,又何必希冀魏军不战遁走?”
丁奉虽然骨鲠不善拍马,但方才一番话语甚是雄壮,所以诸葛恪非但不以为忤,反而甚是赞许:
“丁老将军所言甚是,此次咱们必定能够大破魏军,好好杀杀他们的气焰!传令,命桨手全力划船,咱们务必早日赶到东兴,救援留略、全端两位将军和两关之上的两千将士!”
就在诸葛恪沿着濡须水奋力北上的时候,司马昭、胡遵、诸葛诞麾下的七万大魏中原精兵已经赶到了东兴堤!
司马昭将主帅行辕远远扎在了东兴以北百里的小平地之上,胡遵和诸葛诞二人则亲率着麾下大军一同浩浩荡荡的杀到了东兴大堤的堤坡北面。
看着眼前高陡如山的堤坡,一脸大胡子、身躯雄壮、身披铁甲,宛若一头铁熊的征东将军胡遵不禁感慨道:
“这个诸葛恪还真是人才,不到数月就将孙权废置多年的东兴堤修的如此结实陡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