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这些卫兵还没有想出更好的处理方案,切萨雷小心的将克洛希娅背在身后。“不要怕克洛希娅…我在这里。”
就像是听见了哥哥的声音,克洛希娅痛苦的表情稍稍舒展了一些,但女孩的手臂也开始向外渗血,混着黑色粘液的血液将切萨雷后背的衣服浸染。
接着,切萨雷试探性穿过卫兵们的身旁,虽未有人阻拦他离开,但也没有人主动让开道路。卫兵们只是伫立在原地,像是一尊尊沉默的雕像目视着切萨雷背着妹妹离开。
阳光明媚,却又那般刺眼,切萨雷走出了教会医院的大门来到灰突突的街道,路上的行人见到背着妹妹的切萨雷有的避而远之,有的投来心疼的目光,但无一例外都没有选择给予帮助。
切萨雷之前在摔下马车时的伤并未痊愈,由于身上的钱都用来治愈妹妹的伤口,自己的伤反而直到没有都没有进行过任何处理。
此时此刻,勉强算是自我愈合的伤再次裂开了口子,男孩的血正顺着裤脚流下,在街道上形成了一道苦行者的荆棘之路。
身上的疼痛并不能阻止切萨雷前进的脚步,迫于时间的压力他甚至加快了步伐,朝着一个自己并不确定是否存在的地方进发。
穿过街道和几个小巷,切萨雷来到了旧城区,那个藏在卡尔流光鲜亮丽外表下的贫民窟地带,切萨雷不久前参加拍卖会时就来过一回。
和那时一样,这里整个区域都是灰色调的,陈旧的建筑七扭八歪树立地面形成了迷宫的障碍,似乎随时都有倒塌的风险,天空中黑色的鸟儿盘旋,沙尘仿佛凝固了时间,使得这里的穷苦人们无法脱离一生的命运。
乞丐和失业的工人倒在路边,有些似乎已经散着腐烂的气味,他们的眼睛像是秃鹫一样看着切萨雷和他背上的女孩,揣测这些人的想法,只会徒增内心不安。
兜兜转转,切萨雷仅凭着久远的记忆在小路两侧大同小异的烂屋子中寻找着目标,绕开那些挡在面前目的可疑的流浪汉,从孩子的啼哭声和窸窸窣窣的诅咒声中保持清醒,最后切萨雷站立在一扇破旧的木头门前。
门上刻着一个简陋的十字架标志,除此之外整栋屋子都不再有任何表示信息的标志。切萨雷调整好妹妹的姿势,腾出一只手来轻轻扣响木门,但门内没有任何的回应。
不愿就此放弃的切萨雷再次敲门,这次他的力道更大了一些,声音也比上次更响,起初还是没有听见回应,但紧接着一些玻璃瓶互相碰撞的声音从门内传出,瞬间让切萨雷看到了希望,于是更加用力的敲门。
门从内侧被缓缓开出了一条缝隙,屋内漆黑一片没有一丝的光源,隐约可见一根铁链拴在门锁上防止有人强行闯入。一股劣质酒精的味道从里面扑了出来,几乎熏得切萨雷忍不住后退,等适应了过来,才仔细的看向门缝内。
一张苍老的面庞正上下打量着突然造访的来客……
古老的城堡中涌了许多访客,他们为了一次突发的状况聚集在大厅商议着某事,争吵声,跺脚声,不绝于耳。
年少的男孩站在大厅的门外,身旁是一位守在门口面戴黑纱的守卫,对于小男孩的靠近,守卫并没有选择驱赶甚至没有任何行为举动,仿佛没有看见一样目视着前方。
小男孩想要顺着门缝偷看大厅里正在发生什么,抬眼看了看守卫,见对方没有要组织的意思,便小心的将门轻轻推开一条缝隙将眼睛贴了上去。
大厅内并没有为所有人准备座椅,有的人坐着,有的人站着,还有的人倚在墙上,人们的服饰也各有不同,从贵族的奢华布料到平民百姓的粗布烂衣都能看见,而且截然不同的身份高低并不影响他们之间的距离和姿态。
更夸张的,还有一位头发和胡子都已经苍白的老男人瘫坐地面,自顾自的掏出酒瓶独醉其中,在场的所有人都在以自身最舒适的方式参与其中,这里与其说是一次郑重其事的会议,更像是一次奇怪的私下聚会。
伯爵站在大厅的最中间来回踱步,在大厅的一侧还能看见亚诺什和加伯的身影,他们同身边的人交流着什么,表情严肃,时而还会厉声的争吵。
整个大厅在男孩的眼中是无比混乱的,每个人都在自说自话,听不清他们究竟在争辩些什么,而正当此时,正中间的伯爵突然站住了脚跟,他努力的挺起驼背的身形,用手杖敲击地面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够了,都安静下来。”伯爵环顾着人群,而看向门口这边时似乎有意无意的多留意了两眼。“安德尔先生,你说你不同意救治那女孩…说说为什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