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你呢?
谢怀琛心尖微微一颤。对啊,我又怎么样呢?父亲是盖世英豪,母亲是巾帼豪杰,自己呢?一个斗鸡走狗的公子爷。
生于王侯之家,长于王侯之家。
是天生的富贵闲散公子。
他长长的,颤抖地深深呼吸着,艰难地说:&ldo;我……&rdo;
皇帝看着他,眼神变得凌厉起来:&ldo;你知道你杀的是什么人吗?&rdo;
谢怀琛忍痛向着他深深一拜,然后才抬起头,说:&ldo;成平王之子,陛下子侄,皇亲贵胄。&rdo;
&ldo;你知道是什么罪名吗?&rdo;皇帝的目光僵在他身上,面色在此时的灯光下变幻不定。
&ldo;死罪。&rdo;谢怀琛恭恭敬敬地说道,仰头看着他:&ldo;陛下。&rdo;
皇帝沉默不语,端详着他淡然的面容许久,才徐徐站起。
&ldo;朕若轻处你,天下人会说朕怕镇国公;朕若重处你,天下人会说朕薄情寡义。&rdo;皇帝不疾不徐,不轻不重,声音雍容低沉,在殿内响彻:&ldo;你说,朕该如何?放你还是重处你?&rdo;
&ldo;陛下要镇国公府道歉认错,把脸伸到成平王府的手边,让他出气,成平王气顺了,陛下就可以顺其自然从中周旋。&rdo;谢怀琛仰望着皇帝,恳切地说道:&ldo;但我想,父亲不会答应,否则陛下也不会找到我。不过,我杀宋时青并非一时冲动,也没有后悔过。我没错,便不会认错。更不会因为我犯的错折损父亲的脊梁。&rdo;
皇帝缓步走到他面前,垂目看着跪着的他,目光一寸寸从他的脚尖,腰侧,缓缓落到他的眼睛上。
他在哪里见过这种眼神。
哦,那是十七年前,淳州谢侯府上的谢允川。
许久许久,这位仁厚的皇帝,忽然发出轻不可闻的一声叹息,说:&ldo;朕早该知道父子天性,你们定是一样的,既是你们自己的选择,朕便遂了你们的愿。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弱。
&ldo;多谢陛下。&rdo;谢怀琛俯头,感觉到全身的冷汗如针一般刺进肌肤之中,骨头缝里都泛起凉意。
宫漏声点点滴滴,长夜再长也将过去,耿耿星河将换成绚丽日色。
只是不知,他还能否看到明日的太阳。
自皇宫回到大理寺监牢后,没人再提审谢怀琛,他不知外界的消息,不知皇帝究竟什么时候处置自己。
他与外界隔离,没人告诉他如今京城的风云变幻。
譬如说宁老侯爷五月初三就要流放安州。
距离此时不过几日的光景。
他已经从监牢出去,宁蕴将他接回家里。这一世有宁蕴提前打点,他比上一世受的伤好得太多,当是能熬过流放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