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府城里有两大坊住的姓氏最单一,一个是孟氏一族居住的落玉坊,另一个是邬氏一族世代盘踞的滴玉坊。
邬陶氏家的宅子就在此。那是一座两路五进的大院,邬陶氏的丈夫是邬家的嫡长子,只是上面仍有婆母在,所以兄弟几人仍旧一道居住。
邬陶氏作为嫡长媳,在内主持中馈,在外更要替在京城的丈夫,与青州的官员打好交道。
这些事做了许多年,邬陶氏早就不放在眼里,只是她这厢腾出手,准备给女儿置办一处嫁妆铺子,谁料原本已经要到手的铺子,没了。
这铺子自然不是别处,正是清香楼。
邬陶氏伺候了婆母吃药,回到院中又想起清香楼的事,再看女儿只顾着挑拣胭脂水粉,十四的姑娘家了,还一团孩子气,完全不似自己当年一样,靠着自己立起来。
她不禁将女儿喊了过来,“墨云!过来!”
邬墨云不情不愿地走了过来,“娘,什么事?!女儿在挑头花呢!”
邬陶氏气不打一处来,“挑那些何用?!我让你跟着我一起看账本、打理家务你不干,又买了一堆胭脂水粉没完没了地玩!”
她这么一说,邬墨云立时跺了脚,“娘可别把清香楼的账算到我头上来!娘你自己不肯加钱,没同人家谈好,与我何干?!”
这话一出,邬陶氏更是气得一巴掌拍在她胳膊上,“你这个没良心的妮子!我还不是给你攒嫁妆!你有一个清香楼,比有十间脂粉铺子都强!纵使你不能打理,我也挑好陪房替你打理!你可是要嫁进孟家,孟家如日中天,有的是要花钱的地方!你怎么心里就不急呢!”
邬氏实在是不懂女儿。她这一辈子每天都和钱打交道,只有看着进的多出的少才能安心。可这个女儿
去岁替她挑一门亲事,左挑怕家世太低委屈了她,右挑又怕婆母过于精明磋磨了她。不想天赐良缘,孟氏四房的嫡长子,原先定亲的女孩没了,那孟家少爷行四,年纪已经十六,算起来同自家女儿正好配成一对。
况且那嫡长子是原配所生,后来的继母再厉害也不好管束,以他们家这个不长心的女儿的性子,那可是正好!
邬陶氏定下的女婿不是旁人,恰恰就是孟中亭的嫡兄孟中亮。
邬陶氏对这桩亲事一万个满意,所以一心想着,若能给这个女儿陪送个聚宝盆,她就安心了。
她早就看中了清香楼,现在莫名就搁浅了,连个原因都没有,真是让人烦躁。
邬陶氏也不想跟邬墨云絮叨,嚷着她“回屋刺绣去!别连给继母的针线都拿不出手”,撵走了邬墨云,唤了陪房、升做管事娘子的紫萍过来,“清香楼的事打听出来了吗?那个姓殷的为何不卖了?”
紫萍道,“奴婢手下的人没打听到,不过唐掌柜来了,说有清香楼的消息。”
“唐掌柜?他怎么会有清香楼的信儿?”邬陶氏愣了一下,“让他去花厅等着。”
言罢,往花厅去了。
唐掌柜早就在门房等了许久,这下往花厅得见主家,行着礼便嚷了起来,“了不得了!夫人!现在的小孩都成精了!”
“说什么胡话?!”邬陶氏捂了额头,这个唐掌柜,芝麻绿豆大的事也得嚷嚷上天,她喝道:“有事说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