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年月的渐长,许多事情已经真相并且尘埃落定,如水的记忆,也一去不返!
可沈恩衣一直觉得,有一个故事是她慧心外婆以及她们年长一些的家人所亲身历过的。
在一个月高风清的凉夜,隔壁家的娃生病不治夭折,没了孩子又见不得别人好,所以那家人便决定去偷健康孩子的衣服。
他们偷了沈恩衣大舅舅萧山的,用她外婆晒在竹杆的大舅舅的衣服给夭亡的孩子裹尸赔葬,所以大舅舅一直生病。
有天,一个知道内幕的好邻居告诉慧心,她说:“你的孩子之所以频繁得病,是因为背后有人捣鬼。”
那人于是把隔壁家怎样偷衣服,拿了衣服怎样裹尸下葬作诅咒的事一五一十同慧心说了,并同慧心一起去对付恶人。
世间人,世间事,终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只是早和晚的时间。
这个故事一直跟随小小的恩衣,并且像连着骨肉长在她记忆一般。小恩衣也想象过自己的外婆弓着身,拿人捉赃的样子,有时她也想象自己的外婆去挖别人的坟。
作为一个母亲,如果咒力不解除,自己的孩子怎么办?故事真的,可它又跟童年时“我在来上学的路上遇到两条蛇”一样的鬼话与玄幻!
“我在来上学的路上遇到两条蛇!”这种情况,因而家长担忧,老师也不会骂了,撒谎者反而神奇了,因为既使遇到两条毒蛇,当事人活了下来,并平安无事!
邻家死了小孩,故而偷萧山衣裳裹尸诅咒,埋葬却也有其事!许多年以后,这事仍是大家挥抺不去的阴影与心病!
因为它既使过去,也溢满伤害!
但沈恩衣又是觉得外婆不会挖别人家孩子的坟,才导致后来大舅舅一生的多病与千般不幸。
沈恩衣想象这个故事,她顿觉一阵毛骨耸然,不知道外婆的日子如此之难,人世间竟还会如此黑暗与人心颇测。
这个故事,沈恩衣似在外婆房间,不经意间听外婆与另一个什么人暗然提起,记不得,却长在记忆中一模一样。
想自己的外婆一生和善,与这个故事善有善,恶有恶报很不相符合,沈恩衣也曾多次提笔狂写,码了这个故事,好了擦掉重来,但心中总有缺憾。
是她不想把外婆描得那么伤感悲悯,她的外婆,善言善语善终,不似这些只有小说上才有的灰暗与如此不堪回首之过往。
但无论她如何抹却,这内心不平的阴影更深,更大,更厚重,让她无时不刻反省。
“噢,沈恩衣,这些都是真的,那些以泪洗面心酸过往的夜,你的外婆就是拿着扇子对着月光流着人间极苦心酸无比的眼泪,跟你讲跟你道,人间不宜。”
她因而多么想告诉人们:“关于我的外婆,我先讲这个故事,然后再峰回路转的告诉你,这是我外婆,这是她亲身经历的故事。”
她的胡子外公是怎么去的,沈恩衣无印象,甚至连一丁点有关于胡子外公葬礼的信息也都没有。
每天夜里外婆想外公,外婆就先擦泪,情绪波动,几尽哽咽,哭麻哭累她才说:“小恩衣,你的外公,他在人世的时候也是像牛像马一样辛辛苦苦的磨呀磨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