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那柔美眼眸里积蓄起一团雾气,泪水盈满眼眶却又倔强的不肯落下,当真是一副惹人心疼的我见犹怜模样。
若是放在别个面前,她这派做法十有八九会博得同情,让人心软。可惜的是在她面前的不是别人,而是顾行歌和姜鹤。
前者恨不得她去死,后者倒也没有恨她恨到想她去死的地步,但也巴不得永远都不要再见到她,就这种情况下,她就算真的哭出来,恐怕也没有一个人会觉得她可怜,更不会觉得自己做错了。
说实话,不拍手称快,恐怕就是他们最大的仁慈。
姜鹤看着云可儿这惺惺作态的表情,只觉昨晚吃得饭都要吐出来,他真欣赏不来云可儿的脸,可他不确定顾行歌会不会因此动容。
尽管他不想承认,可云可儿说的那句他们相处了很多年是实话。
梦里的顾行歌是一个很重情重义爱恨分明的人,他对帮助过自己的人异常大度,对得罪自己的人相当凶狠,所以在梦里,云可儿做了顾行歌得道时的鸡犬,而他姜鹤早已长埋低下化为一抔黄土。
现在云可儿还不是顾行歌的道侣,但怎么说这些年里她也为顾行歌做过那般多的事,若是顾行歌真动摇,姜鹤的确也没什么办法。
毕竟他对顾行歌好也就是这近半个多月里的事,跟云可儿的四五年相比,着实微不足道。
顾行歌心神一直放在姜鹤身上,云可儿的多年情谊这话一出口,果不其然姜鹤脸色更沉了,他是真不想让姜鹤误会,而且姜鹤待他的情谊,未必就没有这般久。
“云师姐待我如何我自当清楚,但小师叔待我也未必就是云师姐口中的虚情假意,这些年我承蒙云师姐的照顾,也给云师姐带去了不少麻烦,此情我日后定会回报于云师姐,不过往后……”顾行歌话音顿了顿,“往后还是请云师姐别再来找我了,男女总归是有别,我不想玷污了云师姐的名声。”
顾行歌这话说的有理有据,让人挑不出什么毛病,但若细细思量,实则全部都是坑。
首先顾行歌先是为姜鹤正了名,其次再感谢云可儿说日后回报她的照顾,可日后这词学问可就大了,明日是日后,后日也是日后,就算是一百年一千年后,也是日后,谁知道这日后到底是哪个日后?
再三,也是最中心的一句,斩断他和云可儿之间的联系,缘由还是男女有别,不愿玷污云可儿的名声,这话看似是为云可儿考虑,但压根不是那么回事,如果他顾行歌真在意那些风言风语,早在一开始就这么为云可儿着想一番了。
说到底他就是在做表面功夫。
总之云可儿这女人顾行歌一定会杀,不过是时间早晚问题罢了。
“顾行歌,你好样的!什么回报,老娘我不稀罕!就当是我云可儿眼拙看错了人!将你这白眼狼好好照料了这么多年!”云可儿终是一甩袖子,气冲冲地走了。
只是她真的不明白,为什么顾行歌前后差别可以这么大,不过没关系,只要没到绝境,她就还有回旋的余地,今日她在竹林小院受到的侮辱,来日定会加倍奉还!
姜鹤,我们不死不休!
见云可儿走了,姜鹤僵着的脸总算是露出了一抹笑意。
板着的少年扬起唇角时当真是好看,犹如从白雪遍布的山顶处探出的暖阳,拥有暖化万物的力量。
长灯转身走过来,问道,“小师叔,您无碍吧?”
姜鹤摆摆手,对着他笑容又扩大了几分,“我无碍,长灯你不用担心,就她那点本事,暂时还能耐不了我。”
话虽如此说,长灯的脸色依旧拉得老长,“那女子拿得武器是长鞭,又叫云可儿,想必就是二长老多年前外出历练捡回来的那个孩子吧,她既然属于明月峰,就应当知晓小师叔和二长老的关系,尽管如此,她仍还是闹到了这边来,未免有些过于狂妄。”
姜鹤摆手,“无事,反正她也走了。”
“怎能无事!”长灯眉头皱得死紧,“今日这事必须得禀告二长老一声,让这云可儿得到应有的教训,否则日后传出去,岂不是人人都当这竹林小院是无主之地,想来便来想走便走!那还得了!”
长灯这话说的极其大声且愤慨,还有点隐隐不把姜鹤放在眼里自己拿主意的意思。
不过姜鹤对于长灯这关心则乱的调调早已习以为常,长灯虽说是派来照料他的外门弟子,可说到底这么些年,姜鹤早就不拿他当外人看了,因此也不会计较他是不是以下犯上什么的。
他拍拍长灯的肩膀,对着后者摇头道,“长灯,今日这事不能告诉二长老,最近是什么日子难道你忘了?她就心情不佳,要是将这事告诉她,免不得她要夹在我和云可儿之间左右难做,罢了吧。”
长灯情绪激动,“可云可儿未免太逾矩了些!她……”
“长灯!”姜鹤语气加重,笑容也渐淡。
长灯心中不爽,最后还是不得不对着姜鹤拱了拱手,“弟子知道了。”
顾行歌对于姜鹤受了云可儿委屈这件事本就心中不悦,如今竟还要让姜鹤把这气咽回肚子里,他心中愧疚更甚,若不是他,云可儿也不会找到这竹林小院来。
上辈子高傲从不低头的男人害怕他的小师叔会因此生他的气,头一次放低了姿态,“小师叔,今日这事因我而起,是我的错,你要打要骂,我顾行歌绝不说二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