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午夜梦回惊醒后,只是孤身一人的日子,他实在是不想再过了。生也好,死也罢,总比日日活在恐慌之中要好。
看他这个样子,拒绝的话容萤也说不出口。
“好了好了,败给你了。回头问问天儒吧,听他怎么打算。”
裴天儒的确有心机,而且是个惜命之人,尽管陆阳不愿承认,但他想出来的办法确实行之有效,当下便不再多言。
交谈结束,两人对坐在地上,他视线往下移,忽然道:“对了,还有一事。”
容萤正抬头,陆阳食指伸出来,在她唇上轻轻一点。
“这谁教你的?”
怔了片刻反应过来他所指之事,容萤嫣然一笑,忍不住逗他,“就这么想知道?”
“嗯。”
“哎呀,还能有谁教的,当然是天儒咯。这些年他可教了我,不,少,东,西。”后面一句几乎是一字一顿。
陆阳虽猜出她在玩笑,还是不禁颦眉:“怎么教的?”
“就是……”容萤凑上去含住他唇瓣,笑得妩媚,“这么教的。”
果不其然,陆阳一张老脸红一下白一下,色彩缤纷,很是好看。她捂着肚子笑个不止,“你要不要照镜子,我这儿有多的?”
“容萤!”
陆阳扣住她手腕,问也不是,气也不是,唇角随他的纠结微微动着,回头听她娇软地诶了一声。
容萤甜甜一笑,凑近了些许,搂住他脖颈深深吻了下去。
陆阳口中的味道还是和从前一样,寡淡无味,谈不上美妙,但却让人恋恋不舍。乍然想起了十五岁那年,在他酒醉时偷偷吻他的情景。年幼的自己是如此的青涩,那段少年时光就像是她生命里的一股清流,短暂却美好。
温软湿热的舌尖交汇着又彼此吮吸缠绕,微有些发烫的手掌抚上背脊,然后一寸一寸的收紧,阳刚的气息透过衣袍萦绕在她肌肤上。
他开始回应她了。
容萤甚觉高兴,一面吻着他的上唇,一面含糊不清的解释:“生气了?”
“骗你的……他给我找了个……漂亮的姑娘……这么教的我……”
听他低低嗯了一声,也不知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不过下口的力道到欢快了许多……错觉吧?她想。
*
岳泽从外面跑回来,身上带了股风,直把摆好的信纸吹得满地都是,裴天儒手忙脚乱地去捡。
“怎么了?”
“我就知道会这样!”他气哼哼地坐下,喝了杯茶压下火气,“她把事情全都告诉陆阳了!”
闻言,裴天儒倒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她对他瞒不住,迟早的事。”
岳泽气不过:“陆阳还打算找个由头跟着钱飞英一起上京呢。这丫头……前几天还说得好好的,会守口如瓶,一转身就全说了!美色当前,真是禁不起诱惑!”
“……美色?”
他轻咳了一声。
裴天儒收拾着纸笔,“不过,其实往好处想,陆阳随行也并不是什么坏事。”
“王爷把这件事交给咱们,他怎么说也是个外人。”
他淡笑:“也不算外人了,毕竟和容萤有关,他不会对我们不利。”
岳泽还要反对,裴天儒却先开了口:“你想想看,他和钱飞英认识,找个理由要去京城,顺路结伴而行,也总比你我在后面偷偷跟踪要好。而且他武功高强,遇上什么事,也能护着容萤,顺理成章的,又不会被人察觉,岂非两全其美?”
“可京城人多眼杂,说不定有认识他的。”
“不打紧,咱们可以在永都县分道扬镳,或者叫他戴个斗笠。”随后裴天儒拿手指敲了敲桌面,“再说,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你我不都没认出来么?实在不行,叫容萤再把他折腾回去不就行了。”
“……”
听上去有点道理,岳泽左思右想,最后痛快地答应下来。
出发的这日是个阴天,城门外的枯叶铺得满地都是,一派萧索。
钱飞英的心情却很好,再不走他真担心容萤又会说出什么再宽限三天的话来,这都快入冬了,算着皇上都该回京了,没有叫他老人家等人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