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月棠笑着道,“既是如此,小女便得罪了。”
唐矩闻言不耐烦的道,“你磨磨蹭蹭的好生让人心急,快说快说。”
“金宇之论,重在儒学,言百家应以儒学为尊,却是为何?”
程月棠正色问到。
唐矩想了想,笑着道,“儒学所讲五行,乃仁,义,礼,智,信。仁乃核心,人乃根本,世间万物皆于人之设,而人之行为皆受仁之规。是以仁人相辅,有人才有仁,有了仁才真正为人。儒学乃精神之学,教导仁义,提倡礼信,从人之根本至寰宇世界。”
言罢,唐矩忽的神色一闪,似有所悟,而后目光闪烁着瞄了程月棠几眼,急急转向窗外。
唐英不料自己这个整日里“不学无术”的弟弟竟有如此见解,当即狐疑道,“你说的这些爬都是先生教你的吧。”
唐矩闻言只是瞪了唐英一眼,却未多言。
倒是程月棠,目光中满是欣赏之意,也不奇怪,接着问到,“金宇所道,鸿儒之志该当如何?”
说罢,程月棠摆手示意唐英不必多言。
唐矩见程月棠不似有教训之意,闻言正色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所谓四为。”
“如何为之?”
“守本心而不动,唯仁义是信,辨庙堂之奸佞,断百姓之疾苦。是故生不可虚妄,死不可舍本,尊仰百家,恪守道义。”
唐矩侃侃而谈,眉目之间净是平日里难以得见的肃然,仿佛触及本心。
程月棠见状微微点头,而后接着问到,“金宇亦曾尊仰百家,却又为何单单推崇儒术?”
闻言,唐矩清眉微皱,一脸疑惑的看向程月棠,显然,他并不知道为何。
问到这里,程月棠笑着道,“此时不知亦是平常,待你再长大些,你自会明白。”
唐矩不明所以,只是不解道,“为何要长大些才会明白?”
程月棠应到,“你以龆年之龄便能知道儒学精义,想来也是刻苦钻研之后所得。但你毕竟尚小,所接触之人,所行为之事,尚不成熟,待你年龄再大些,你所接触的人和事再成熟些,你自然便会明白了。只是你要记住,本心,本性,乃是你为人处事的基本。”
程月棠倒不是想敷衍唐矩,只是如今给他说了,他无法亲身体验,也是枉然。反而因此勾起唐矩心中疑惑,欲求解答,少了本性,舍本逐末自不是什么好事。
唐矩以往行为虽是不规不矩,但始终是极聪明之人,闻言缓缓点头,也不深究。
唐英见弟弟如此受教,当真跟看到了怪物一般,脸上满是惊诧,转头看向程月棠问到,“他这是怎么了?往日娘亲教导他也未曾见他这样。”
这时,唐矩一反刚才严肃之色,闻言哈哈笑道,“姐,你这就不懂了吧?咱们这叫互相切磋学文。”
唐英见状立时垮下了脸,“唉,正经不过一时。”
倒是程月棠见状目光之中的欣慰之情更甚,看来唐矩是明白了自己的意思,知道了什么是本心,什么是本性,不拘于泥,更不拘一格。
在程月棠看来,唐矩如此年龄就有如此见解实属难得,若非自己两世为人,只怕还不及他。看来百花园之事给他的印象极深,也给他极大启发,迷途知返未为晚矣。这一个月的闭门研读总归是有收获的。
程月棠前世未曾与长公主府来往,反而与唐英甚为不合。但未曾想到今生重来,自己居然教导起了长公主府的世子。都说世事难料,其实难料的不过是本心。
儒家所尊,不过修身养性。程月棠前世没能遵守本心,但今生再也不会。
她心里清楚,今日唐矩所答,皆是自己前世未能看清的地方。若是早一点明白这些,只怕杨越遥就算把秦国公府的门槛踏烂,她也不见得多瞅一眼。
这时,唐英叹道,“老弟啊,你也不小啦,再过几年就该娶媳妇了,若你还是这般跳脱浮躁,只怕这京城中的姑娘没一个看得上你的。”
谁料唐矩闻言一怔,眉尖轻抖,目光随之一闪,也不知是唐英此言尚早,唐矩并不在意,还是触动唐矩内心。只见得唐矩的闪烁目光却看向了程月棠,只是程月棠和唐英因为刚才的话正纷纷掩嘴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