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逃到了梧县的风夜母亲就遇到了风夜的父亲。
那时,风夜的父亲还是个小伙子,赶着牛车去县城卖粮食,在城门口外的土路边就看到一个小姑娘抱着一个重病卧地的老妇在凄惶地哭,于是接下来就是小伙子救了衣衫褴褛、憔悴不堪的母女二人,并且还带回了家。
老妇就是风夜母亲的母亲,她带着大女儿一路逃难,餐风露宿的,又为失散的丈夫和小女儿悲伤难过,身体早就垮了下来,被风夜的父亲救了没多久就撒手西去了,临去之前把女儿的终身托付给了好心救她们母女的小伙子‐‐风夜的父亲,并嘱咐二人以后要回乡寻找失散的亲人。
后来洪水退去,小夫妻两个几次寻到风夜母亲的家乡去,可是都没有老父和小妹的消息,只得留下了信息在那边托邻居留意。
过了将近两年,儿子刚能下地蹒跚走路时,夫妻二人又再一次回去寻亲,谁知道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他们搭乘的船在湍急的河段触了暗礁,沉了,船上的人全部丧生。
风夜这一脉就此剩下爷孙两人相依为命,听高大娘说,在这之后,风夜的老祖父也曾托人打听风夜母亲那边亲人的消息,可是这么多年来还是了无踪影。
这样说起来,风夜母亲那失去联络的娘家亲人倒是可以给穆青两人遮掩身份。于是,关于风夜家新添人口的事情,统一对外的口径就是:小娃娃是风夜姨妈的儿子,也就是风夜的弟弟,而穆青当然就是姨妈家的仆人,姨妈家发生了变故,二人是从京城下来寻亲,又从风夜母亲的家乡处得知了消息寻过来的。
至于是什么变故导致千里迢迢的从京城来投奔乡下的亲人,就不用多费脑筋了,村里人对于八卦话题虽然是很热衷,但是只要有一定的八卦材料可供谈资就好了,关于人家的痛处能不问一般是不问的,又不是有仇一定要刁难,何况发生了变故的又是不相干的外人,再八卦也不至于刨根究底揭人家伤口,现在的乡下人还是挺淳朴的。
当然,风夜是不想拿糊弄别人的借口来骗高大娘的,而且也相信就算把真实情况告诉了大娘,她也不会透露出去,不过现在还是先瞒着吧,免得她担心,老人家嘛,对一些意料之外的事情总是比较在意的,以后到了适当时候再说吧。
不过,高大娘对风夜说的倒是很容易就接受了,也没问什么让风夜难以回答的问题,而且,看高大年逗着小娃娃的高兴劲,又看看一脸温和正直的穆青,风夜觉得别人对他家里多出来的两人应该不会排斥才对。
高大娘在风夜家逗了半天小娃娃,才高兴的回家去了。
午后,吃过饭的风夜抱着娃娃在院子里晒太阳,李胜林家的婶娘和族里的一个伯娘就进了风夜家的大门。有人在家的时候风夜一般是不关大门的。
&ldo;哟,风夜啊,这是哪来的小娃娃啊?瞧这水汪汪的眼睛,多可人疼的孩儿呀!&rdo;
风夜招呼着两位长辈坐下后,婶娘就笑着逗趣,旁边的伯娘也是一个劲的夸:&ldo;是呀,你看这孩子,多乖巧啊,长得也俊,可比我那小孙子招人疼啊!&rdo;
呆在风夜怀里的星儿娃娃安静的玩着风夜塞给他的栗子,大大的黑眼睛不时地看看坐在对面的客人。
&ldo;这是我弟弟。&rdo;风夜一副为人父兄的自豪。
风夜已经跟穆青说了,他是正经地想认小娃娃星河做自己的弟弟,所以不管是明面上的说法还是事实,小星儿都是他的弟弟(其实风夜倒是想认成儿子的,不过他自己还是个半大小孩,认成儿子实在是有点那个……说不过去啊)。
&ldo;是我姨妈的孩子,姨妈那边出了点事,……&rdo;将情况跟两位长辈解释了一遍。
当年风夜的母亲寻找失散的亲人以致最后夫妻双双遭难撇下幼儿老父的事情在村里是人人皆知的,村里人还为此议论唏嘘了好久。现在十几年过去,那原以为没了消息的亲人寻了来,却只是个家仆带着个小孩子,想也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李家婶娘和伯娘在当事人的眼前也不好说什么了,只得拿一些话安慰风夜,又逗着星儿娃娃玩儿。
几人正说着话,在厨房里洗碗的穆青也出来了。
说来不是风夜欺负穆青,让他什么都做啊,而是穆青大叔到风夜家,还真就像他自己说的,给风夜好好的做仆人,做饭、洗碗、扫地等等工作就被他抢着做了,要不是风夜习惯洗完澡就马上洗自己衣服,说不定衣服都被他拿过去帮着洗了。今儿一早,风夜洗漱完毕正要去做早饭时(其实可以算午饭了,大冬天风夜几乎不用吃早饭,每天都能睡到将近巳时,又磨磨蹭蹭才愿意起床,都快成小猪了),到了厨房,发现人家穆青大叔早就做好了饭了,堂屋里也打扫的干干净净的。他还真的就尽职尽责地给风夜当起仆人来了,搞得风夜都有点不知所措啊,还纳闷着古代的男人不都是&ldo;君子不近庖厨&rdo;的吗?!
&ldo;婶娘,伯娘,这位就是带着我弟弟从京城姨妈家过来的家人,叫穆青。青叔,这是我们族里的堂婶娘、伯娘。&rdo;风夜为双方介绍。
李家两位长辈虽知道这叫穆青的名义上是仆人,但是看风夜意思也不像是将他当使唤的仆人,而且穆青又是京城里来的人,乡下小地方的人往往对外面那些大地方、见过大世面的人怀着一种羡慕和尊敬的心态,穆青本人又长得相貌堂堂,还带着那么一些温润正直的气质,两位没见过什么大场面的妇女也不敢小看他,只将他也当成了风夜的外家亲人来看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