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那是因为就没有他喜欢的。&rdo;
&ldo;我们能不能趁着还挺暖和的时候赶紧到浮艇上去?&rdo;埃加的声音里微微有些抱怨,&ldo;欧力在纪念碑那儿等我们呢。&rdo;
母亲穿戴完毕,戴上了面罩。他们沿着加热的过道一脚高一脚低地往外走,全都穿着皮毛大衣,戴着护目镜和连指手套。一艘扁圆形的浮艇正悬浮在及膝深的雪丘上方,等着他们。母亲抬手一碰,船舱的门就开了,大家便鱼贯而入。埃加和奇西得两人四手把阿珂斯塞进去,因为他个子还太小,没法儿自己钻。接着便是系上安全带,没什么好说的。
&ldo;出发神庙!&rdo;父亲大喊着,凭空一挥拳。每当去神庙,他就会来这么一下,好像是为了庆祝无聊演讲和冗长的投票日似的。
&ldo;要是我们能把你这激情用瓶子装起来卖给荼威人该多好。大部分人我一季年才能见到一次,还只是因为那儿有吃有喝。&rdo;母亲拖着长音说道,脸上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
&ldo;这不就是办法嘛,&rdo;埃加说道,&ldo;用全季无休的食物诱惑他们呗。&rdo;
&ldo;真是少年才智。&rdo;母亲用大拇指按下了点火开关。
浮艇猛地上升往前冲去,大家东倒西歪地挤成一团。埃加把阿珂斯撞出去好远,所有人都笑个不停。
前方,海萨的灯光影影绰绰。这是个依山而建的城市,军事基地位于山脚,神庙则在山顶上,其他的建筑就在这两者之间。他们要去的神庙是一座巨大的石屋,中央的穹顶由几百上千块五颜六色的琉璃镶嵌而成,这样当阳光洒在上面时,海萨的制高点就会显现出一片橘红色的光芒‐‐不过事实上,这里日照稀少,它几乎从不闪耀发光。
浮艇攀山而上,飘过多石的海萨城。它与它所在的星国‐‐荼威‐‐一样古老。所有人都以此名呼之,敌人除外。这个字眼有点儿太过圆润,世外仙源的居民们念起来挺容易呛到。那些狭窄的屋子,一多半都淹没在吹积雪堆之中,户户人去屋空。今晚,所有人都会到神庙去。
&ldo;今天有没有看到什么有趣的东西?&rdo;父亲一边问母亲,一边操纵浮艇,绕开直指向天、转个不停的风力计。
阿珂斯从父亲的语调里听得出来,他是在问母亲是否看到了幻象。星系中的每个星国都拥有三位神谕者,一位新起,一位当值,一位退隐。阿珂斯不太明白这三个词是什么意思,不过他所知道的是,生命潮涌在母亲耳边低吟未来之事,他们认识的人大多因此对母亲心怀敬畏。
&ldo;前几天我看到了你姐姐‐‐&rdo;母亲开口道,&ldo;不过她是否想知道这些,我可说不准。&rdo;
&ldo;她只是觉得未来该按照重要性的不同区别对待。&rdo;
母亲的目光挨个扫过阿珂斯、埃加和奇西。
&ldo;我看,这就是嫁到军人家庭的结果,&rdo;母亲最终说道,&ldo;你们希望一切都规整受控,甚至包括我的天赋赐礼。&rdo;
&ldo;想必你也注意到了,我是我们家族的例外,我选择成为一个农夫,而不是什么上校。&rdo;父亲说,&ldo;我姐姐也没别的意思,她只不过是有些神经紧张,仅此而已。&rdo;
&ldo;是噢。&rdo;母亲说,好像根本不是&ldo;仅此而已&rdo;。
奇西哼起歌来,这旋律阿珂斯很熟悉,但想不起来在哪儿听过。他的姐姐正望向窗外,没注意到父母在拌嘴。没过几秒钟,大人们的争吵也停了,浮艇里只能听见奇西哼歌的声音。奇西有种独特的魅力‐‐父亲老爱这么说‐‐让人平静泰然。
神庙亮灯了,从里到外灯火通明,一串串比阿珂斯的拳头大不了多少的提灯挂在拱形的入口。浮艇到处都是,宽大的舱壁上绕着斑斓的灯带,或是扎堆停在山腰,或是挤在穹顶周围寻找着陆的地方。母亲熟悉神庙周围所有的秘密地带,于是指引着父亲把浮艇开到餐厅旁边的一处暗角里。这下大家全都斜着挤在一侧,母亲也不得不双手撬开侧门才行。
他们沿着一条黑暗的石头甬道往下走,古旧的地毯磨损得厉害,几乎能透亮。接着便经过低矮的、蜡烛照着的纪念碑‐‐追念的是那些为抵御枭狄进犯而牺牲的荼威人。那是阿珂斯出生以前的事了。
经过纪念碑的时候,阿珂斯放慢了脚步,打量着那些闪烁的烛火。突然,埃加从后面猛抓住他的肩膀,吓了他一大跳。阿珂斯反应过来是谁干的,立刻就脸红了,哥哥则戳戳他的脸:&ldo;就算这儿黑咕隆咚我也知道你的脸有多红!&rdo;
&ldo;闭嘴!&rdo;阿珂斯说。
&ldo;埃加,&rdo;母亲责备道,&ldo;别捉弄人。&rdo;
她总得反反复复地说这句话:阿珂斯好像总是会对什么东西脸红。
&ldo;只是闹着玩儿嘛……&rdo;
他们踏上了通往神庙中心的走道,先知大殿门外已经聚集了一大群人,大家都跺着脚甩掉防水外靴,扭来扭去地脱下外套,把风帽压塌了的头发抖蓬松,冲着冻僵的手指头呵气。凯雷赛特一家把他们的大衣、靴子、护目镜、手套和面罩全都堆在一个幽暗的壁龛里,就在那扇紫色窗子的下面‐‐雕花玻璃上是荼威字母&ldo;生命潮涌&rdo;。他们刚回到先知大殿,阿珂斯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