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去,早上山里水气大,你身子虚,受不得凉,就去竹林锻炼身体。我跟你阿哒走了,灶上温了粥,饿了记得吃啊。”
钱小凤想也没想就拒绝,囡囡的身子虚,哪里受得凉?要是没有她家的传家宝囡囡哪里会好得这么快?交待完王婷,两老就走。
王婷应声“知道了”,跟着一起下楼,目送阿哒阿嗲下山腰了,直到看不见光亮了,王婷转身去放杂物的角落,找床不要的竹席子,白天在楼梯口,看到好像在这里。
杂物里堆积了厚厚的灰,王婷没翻几件,手上沾了层灰,黑乌乌的。没找多久,找到了竹凉席,捆成一团抱着去了竹林。
王婷没打算一来就下猛料,她这孱弱的小身板受不了,而是釆取细水长流,长期打算。
暂时先练太极拳,然后练一套瑜伽,算是锻炼课程。
凉席铺在地上,周围青竹环绕,听着风吹竹林“沙沙”的声响,有种置身仙境的感觉,练着太极拳的王婷,感受到了跟平日不一样的微妙感受。
练完太极拳,又练了套瑜珈,王婷大汗淋漓,却觉得身子微微发烫,浑身充满了力量,一拳能打死一条猪。
快锻炼完了,天已放亮,竹林里飘忽着淡淡的白雾,从竹林里看去,村里像蒙着层白纱,似隐似现,像雾中仙镜,透着神秘感。
慢慢地,一丝金线从天际流泄而下,白雾慢慢地退散,慢慢露出了村庄的面貌。
王婷吐出最后一口浊气,缓缓睁开眼,收起最后一个招式,静静坐了会,肚子突然响起“咕噜咕噜”的饥饿声,王婷一怔,很久没体验过饥饿的感觉了,卷起凉竹席回屋。
沉寂了一晚上的村庄,渐渐苏醒,嘈杂的妇女骂声,哭闹的孩子声,“汪汪”的狗吠声,开始了每天的鸡飞狗跳。
“鹅,鹅,鹅”
王婷刚放下手里的凉竹席,冷不丁头顶突然有鹅叫,吓了她一跳,浑身僵硬动弹不了。转悠着僵硬的头,眼睛往上瞄,横梁上那大白鹅,边展开翅膀扑扇着,边梳理着它雪白的鹅毛,“鹅鹅鹅”,高昂地叫唤,那个悠哉悠哉,哪里知道它脚下吓傻了的王婷。
笼子里的鸡鸭。在大白鹅叫唤后,争先恐后的叫唤,“咕咕”“嘎嘎”,一时楼里就像百禽大合唱,吵得王婷头昏脑胀的。
糟了,她光想着锻炼的事,忘了那只大白鹅的存在,王婷瞅了瞅还在横梁上的大白鹅,想也未想,拔腿就跑。
王婷没跑几步,听到后面有翅膀扑扇的声音,好像是朝着她这边扑过来的,回头瞅了眼,看到那大白鹅从横梁上飞扑过来,那泛着冷光的鹅喙,直击她而来,吓得王婷心神俱裂,神色巨变,更是拼了命往楼上跑。
不知道她那里不顺眼,大白鹅见她一次,追一次。
打不过,她逃命总行了吧!
王婷一口气跑上了楼梯,跑到拐角处就不跑了,趴在楼梯扶手上喘气,真要老命了,余光盯着大白鹅。
大白鹅追到楼梯口就不追了,在下面耀武扬威叫唤一阵,伸长着鹅脖子,示威地往楼梯上的王婷扬了扬,见王婷又往上退了一步,才扬着鹅头,扑扇着翅膀,小鹅得志溜回去了。
王婷有种想炖了它的冲动,不就是只鹅嘛,得瑟什么得瑟。
王婷觉得她太没用了,较只鹅都能欺负她。
身上刚出了汗,黏糊糊的不舒服。
四月里初,早晚气温比较冷,她病才好,王婷不敢用冷水擦身,端着脸盆,去灶屋倒热水瓶的开水,兑了些冷水,端回屋里擦身,擦完身子,换了身干爽的里汗衫,脱下来的湿汗衫,泡在脸盆里等会洗。
转身去灶屋打稀饭喝,揭开锅盖,瞅见锅里只做了她一人份量的稀饭,王婷一怔,心里暖暖的同时又沉甸甸的,去三楼仓库拿了几个红薯下来,削皮切成碎块丢稀饭里重新闷。
灶是双灶,前面可以用来煮饭炒菜,后面用来温水。灶里留有火苗,不用点火,直接添点柴火进去就行。
王婷往灶里加了些毛草,对着火苗吹气,等毛草烧着了,加几节手臂粗的干柴在上面,火很快烧起来,掲开后面的锅盖,添水进去,重新盖上盖子。
肚子咕咕叫,饿得难受,王婷啃了半个生红薯垫着才好过点。火势起来了,暂时不会熄灭,王婷出了灶屋,回了她的屋洗那两件小衣裤,清完后就挂在她屋前的绳子晒。
“乖囡囡”
凉衣服的王婷,好像听到外面阿嗲叫她,应了声,手上的裤子甩了几甩,甩绳上子,挂平整了,端着脸盆出来,瞅见阿嗲阿哒在廊下,清扫身上的泥土沫渣。
“阿哒阿嗲,回来啦。”
钱小凤瞅见她从屋里出来,神情一怔,然后脸上漾起了笑,笑着打趣她,“钻灶里去了,弄的一脸灶灰。”
“烧了火,”手在脸上擦了擦,果真见到满手黑乎乎的灶灰。脸上沾了灶灰的地方,只有手指头大,结果被她擦得满脸都是,王婷自己还不知,咧着满嘴白牙笑,一张黑饼脸子只见那白牙了,模样傻乎乎的,逗得钱小风凤哈哈大笑。
梁山虽然没有像钱小凤那样大笑,但他扬起的眉眼里,也可见他是笑的。
“阿嗲,”王婷羞红了脸,娇嗔地跺跺脚,拎着脸盆去灶屋打水洗脸,洗完了又打水端出来,给二老洗脸。
“我煮了红薯稀饭,洗完脸过来吃。”水给阿嗲后,王婷就去灶屋盛稀饭。
钱小凤顿了下,往灶屋门口望了眼,突然说道,“大山啊,吃了早饭,我带乖囡囡去趟木莲沟,乖囡囡要是一直这样就好了。”
去木莲沟干么子,两人心知肚明。农村都这样,落了水,受了惊吓的娃都要喊喊魂,惊吓走了的魂魄,就会回来。喊过魂了,二老心里才能安稳。
梁山掸裤脚的手顿了顿,许久才说,“去吧!跟囡囡说声,让她别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