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桐一张脸黑成了锅底灰,盯着他的背影半晌也没能在他后背上戳出几个窟窿,最后还是只能灰溜溜的跟着他走了。云翼落在最后面,又回头看了眼御书房的方向,有点小纠结——就凭他家未来王妃那点薄弱的武力值,如果太子真的要严防死堵,保不准他家王爷真能给自己找一顶绿帽子回来戴,这到底是何苦呢?一行三人徒步往后宫的方向行去。待到走得远了,斜对面的另一条小径上,华从后面,一个大宫女才忍不住的开口道:“娘娘,这个时间,陛下这里果然是叫了人来议事的,咱们而已不好过去了,要不还是先回吧!”这位皇帝陛下,还是十分勤政的,每天按时上下朝,并且几乎每天早朝之后都会叫了几位重臣过来商议国事的。他的这个习惯常贵妃又不是不知道,今天却偏偏心血来潮的要过来来,这不,果然是扑了空了。常贵妃从远处收回了目光,笑了笑:“连着几天都这样,本宫还以为今天能得空呢,眼下风调雨顺的,皇上怎么总是这么忙呢!”说着,遗憾的叹了口气,带着几个宫婢原路往回走。大宫女笑道:“咱们陛下一直都是这样的,闲不住,娘娘您又不是不知道!”皇帝每天都忙于政事,大家都早就见惯不怪了,大宫女显然更关心别的,就岔开了话题道:“对了娘娘,刚才那个是未来的昭王妃跟着昭王殿下一起进宫谢恩的吧?那位小姐,好像以前不太露面当的,奴婢到现在都不知道她长的什么样子呢。”常贵妃没说话,也不知道是在徐昂别的事情还是单纯的对这个消息不感兴趣。大宫女却是兴致勃勃的,“不过今儿个一早奴婢去御膳房的时候遇到凤鸣宫里的掌事姑姑了,听她跟身边的人议论,说是昭王殿下使了手段,其实也未必就是中意沈家的小姐,大约是为了拉拢沈家的关系的吧。沈家的大老爷在北疆领兵,听说手上很有些实权的,太子殿下有定国公支持,现在昭王殿下娶了沈家的小姐,就更是如虎添翼。凤鸣宫的人,看起来都很紧张呢!”“他们紧张什么?”常贵妃这才开口,语气不咸不淡的慢慢道:“太子是嫡子,排行又在昭王的上头,储君之位哪里是说变更就那么容易变更的?其实都不需要特意的做什么,只要太子安分守己,不要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恶心到了皇上,他的那个储君之位就都还是稳妥的。”陈皇后还算沉得住气,但是那位太子殿下啊……不说也罢!宫女对这些事都不是太懂,却只知道自家娘娘得宠,这些话她既然说了,应该就是皇帝的意思,撇撇嘴,免不了的欷歔。往前走了一段儿,迎面就见另外一队仪仗匆匆的迎了过来。穿一身浅绿色裙衫,姿容俏丽的临川公主健步如飞,飞快的走过来,一边不停的催促身后跟着的奴才:“快点!你们快点儿啊!”“公主这是要去哪里?”常贵妃率先开口打招呼。临川公主顿住脚步,还是扯着脖子往她后面张望,“我听说父皇给三哥指婚了啊,那三哥是不是要带着未来的嫂嫂进宫谢恩来的?我没见过,要去看看!”说着,一张小脸上就满是兴奋。临川公主今年刚满十四,性子有点活泛过了头儿,看着不怎么着调的。常贵妃其人,因为独得盛宠,所以被很多人嫉恨,在宫里没什么人缘,能在她面前都这么无所顾忌说话的人这没有几个。常贵妃平时话不多。她的大宫女却蛮喜欢这个总是欢欢喜喜的小公主的,忍俊不禁道:“那公主殿下您可是来迟了,我们娘娘刚从御书房那边过来,昭王殿下已经谢恩出来,带着沈家小姐去了贤妃娘娘那里了。”临川公主的生母和贤妃不怎么对付,平时两宫之间是没来往的。临川公主闻言,果然是垮了脸。常贵妃对她这个小姑娘没什么兴趣,就道:“你也别到处乱跑了,省得你母妃又担心!”说完,就先带着她自己的人错开临川公主一行往自己寝宫的方向走去。“公主,既然没赶上,那今天就算了吧,来日方长,昭王殿下既然订了亲……殿下年纪也不小了,想必婚事也不会拖得太久,和快就能经常见面了!”临川公主的婢女劝道。“我就好奇嘛,三哥到底会娶个什么样的嫂嫂!”临川公主满脸的不高兴,跺了跺脚,又再想了想,突然一扭头就走。“公主!”婢女一看她走得方向不对,赶紧去追,“这不是回宫的路!”“我知道!”临川公主眨眨眼,这一笑,就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来,道:“三哥他们不是去贤妃娘娘那里了吗?我去永宁宫门口等着,等他们出来了,远远的看一眼。”婢女被她吓坏了,赶紧拉了一把:“我的小祖宗,您就消停点儿吧,这万一要是让娘娘知道,要罚的!”“哎啊!我又不进去,就在外面,远远的看一眼!”临川公主拿掉她的手,“只要你们都不跟母妃说,母妃怎么会知道吗?都不准说啊,我就是远远的看一眼。”说完,就头也不回,兴冲冲的往前走去。“公主!”婢女也拦不住,只能快步的去追。这边的永宁宫里,西陵越带着沈青桐过来给贤妃请了安。这算是以未来准儿媳的身份头次拜见,沈青桐不得不正式的給她行了大礼,磕了头。既然是儿子选定的人,贤妃自然也没话说,很和气的亲自扶了她的手:“起来吧!地上凉!”说着,就拉了她的手又上下打量一番。西陵越在贤妃这里,从不见外,已经找了张椅子坐下了。贤妃拉着沈青桐的手,面上也确实是一副十分喜爱的表情,道:“到了这里就不要拘束了,老是听越儿提起你,上回见了,可是人多,也没顾上多说两句话,看着是个好孩子,坐下来说会儿话吧!”“谢娘娘!”沈青桐应了。她虽然膈应西陵越,但是却更不愿意和贤妃亲近,转身走过去,仍是很小家子气的挨着西陵越另一边的椅子坐了下去。贤妃一愣。倒是西陵越道:“她胆子小,母妃别跟她一般见识!”这话说的,难道是自己这个做婆婆的还能吃了她不成?贤妃在皇宫里浮沉多年,自然不会跟个小丫头片子计较什么,只是这会儿心里多少是有点不舒服。她定了定神,看沈青桐那么一副扶不上墙的模样,心里倒是有了几分隐忧,只面上还是竭力维持镇定的对西陵越道:“你父皇那边今天不需要议事吗?你倒是有空来我这里闲坐?”“父皇那里的事儿要不是没我就办不成的,也不差这一次半次的!”西陵越道,低头喝了口茶,又侧目看了沈青桐一眼,紧跟着话锋一转,“我也好久没工夫过来陪母妃说说话了,坐一会儿,我亲自送她回去,听说沈家的老夫人昨天接旨的时候没在家,我顺便过去说一声吧。”这种事情,知道了就行了,皇帝赐婚,难道还需要和沈家的老太婆打招呼吗?陆贤妃一听就知道他这是借口,无非就是不放心把这个丫头单独放在她这里的。那边沈青桐却已经很坦然很淡定了——不就是又拐弯抹角的給她拉仇恨,帮她树敌吗?用这混蛋的流氓理论来说,估计就是得帮她把周边所有能接触到的人都得罪了,最后堵的她五路可走,她就只能乖乖的在家蹲着了,然后他也就能彻底放心了。陆贤妃的脸色已经不大好了,却还是强打精神和西陵越说着话。这边沈青桐对他们母子之间的谈话没兴趣,却是被西陵越一提,不可避免的就想起老夫人来了。现在还不确定皇帝到底要把他们的婚期定在什么时候,但是很显然,老夫人的心里不会太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