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最荒诞不经的梦里也没敢这么想过。
楚云亭自然流露出的怀念不似作假,但他爱的兴许只是记忆里那段戛然而止的时光。
岁月和遥远的距离,让这段记忆在他心中美化得面目全非。
也许在楚云亭那一刹那的想象里,自己虽然没有爸爸,但是院子里有一颗和他名字一样的树,每年在生日的时候开花。
那粉嫩的花朵里盛满了无数岁月里的眷恋和希望。
可是他的童年里哪里有这样一颗海棠呢。
他童年里有的是阴暗的房间,饥肠辘辘的肚皮,发出怪味的衣物,和精神紧绷得让人恐惧的母亲。
他也曾希望有那么一株海棠啊。
谢棠终于把酸水吐干净了,扶着墙壁歇神。
这么吐了一场的功夫,他也好好的把自己的情绪拉回到正常的范围内。
再次看向楚云亭的时候,就像是看着什么陌生人。
其实本来就是陌生人。
“抱歉,失礼了。”谢棠说。
楚云亭根本不知道怎么应对这个儿子,只能陪着说:“你不舒服吗?要不要去做检查。”
谢棠说:“劳心了,没事。您还有其他事吗?”
楚云亭脸上有些羞赧,这种拒绝和冷漠他是能预想到的。
这是他的错。
“……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楚云亭说,“我……我当时不那样做…你和你妈可能就…”
谢棠想起来楚衡说过的话,顿时毛骨悚然,以楚战骁那人的性格倒也不是不可能。
“那个时候茹文已经进预产期了,如果那个时候打胎是什么情形你能理解吗?”
楚云亭说,这话说出来,其他的话也能顺利讲出口了。
“我最早是不能联系你们,有好几年,你爷爷看我看的比什么都紧。”楚云亭喃喃得说,“后来我就不敢见你们,你爷爷活着我离不了婚,家里还有个楚衡,我没脸见你和你妈。”
谢棠看着楚云亭,开口。
“我理解您有苦衷,也知道您为了我和我母亲做过努力。”
谢棠垂眸:“只是也请您理解,不管过去种种,您对我来说只是个不相熟的长辈。这就是全部了。”
楚云亭舌根发苦,说不出话来。
谢棠收拾好最后一点情绪,“如果您真的问心有愧的话,能够原谅您的人也并不是我,而是我母亲。”
两人在楼梯间相对无言。
谢棠的拒绝像是一道天裂横亘在他们之间,谁都无法接近对方半步。
这场父子间的初次谈话就这么草草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