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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第1页）

&ldo;饶姑妈告知，这台上是唱的哪出戏呢?&rdo;谢兰漪抬头向龙夫人笑问道。

&ldo;是《醉打金枝》。&rdo;龙夫人言笑晏晏地指着那莲步盈盈的秀色花旦说道，&ldo;这便是那金枝玉叶的升平公主了。&rdo;

三人耐心待看，随后果然见得长身玉立的郭暧公子登了场。叫人出乎意料的是，这升平公主出场的时候喝彩倒也平平，唯这郭暧公子挑帘的时候却是掌声雷动，满座叫好，堪堪把台上其他人的风头给硬生生地盖了过去。

&ldo;哟，这不是&lso;双鸯&rso;黄钰吗?&rdo;奶妈候立在旁，看到这番情景脱口而出道。

&ldo;双鸯?&rdo;阿顾闻言，向她不明所以道，&ldo;这诨号起得怪，自古鸳为雄，鸯为雌，素来只有&lso;鸳鸯&rso;一词，怎么还有这种稀奇叫法呢?&rdo;

奶妈弓着身子含笑向她解释道，&ldo;小姐长居闺阁有所不知，这双鸯的诨号啊，乃是一对会唱戏的伶俐女儿家珠联璧合而就。其中一位便是台上那位&lso;郭暧公子&rso;，也就是扮做男旦的班主女儿黄钰。&rdo;

&ldo;那另一位呢，可是在那台上扮长平公主的花旦?&rdo;谢兰漪在旁听出了兴趣，连忙跟在后面追问道。

&ldo;瞧这平淡场面哪里是呢。&rdo;奶妈话里顿了顿，接上去说道，&ldo;另一位女儿家，是已经退出戏台的名旦白燕雪。当年白燕雪跟黄钰师出同门，曾在京城第一名弹手下学过唱曲。成艺之时自起&lso;双鸯&rso;名号，两人共成一出《不皈》戏本，先由白燕雪填词，再由黄钰谱曲，用一腔玲珑心思诉尽痴情儿女的离愁别恨，而后登场便是一炮而红，仰慕&lso;双鸯&rso;的人群是络绎不绝啊。&rdo;

&ldo;想这白燕雪在这天地里获得如此声望，早退戏台倒为可惜呢。&rdo;阿顾看着台上身段风流的黄钰，默默摇了摇头。

&ldo;奶妈，可有关于白燕雪的其他说道吗，我想听呢。&rdo;谢兰漪尚未觉够，牵着奶妈的袖子往下问道。

奶妈缠她不过，只得把事情往下讲开，&ldo;这白燕雪因在双鸯中一直扮着女旦一角，便更招得公子哥的怜爱。先时多有名流上门求娶，可她一概回绝，这便得罪了京中一位权贵，不得已随着戏班子安迁到了东县。想她出名尚早，在台上唱了这么多年的戏，本来手头也攒下了不少钱，可被她不争气的娘老子克扣出去乱花乱现，堪堪就见了底。白燕雪没办法，只得又把那体面行头从箱子里拿出来，为了补贴家里的亏空是一场一场接着唱。&rdo;

说到这里，奶妈叹了一口气，慢慢往下补充道，&ldo;后来，白燕雪被那余池看上了，日子便不得过了。这坏种知道她心气高，便暗暗使了些阴损手段，把人给弄上了手。这件事情一时闹得满城风雨，黄班主纵是想护她也是有心无力。戏班子本就受了她的拖累才搬到了东县，再为她折损却是不能，黄班主手下那几十号人也是要吃饭的……等白燕雪被余池金屋藏娇，此后这台上的&ldo;双鸯&rdo;便被硬生生地拆成了一个，黄钰一人唱不成《不皈》，也没人再能替得上白燕雪的位置了。&rdo;

&ldo;竟是如此吗。&rdo;阿顾垂下眼睫，抬头再看时，余光扫到台上拉二胡的一位潦倒男人，脑子里晃荡出一个眼熟影子来。她心念所动，环顾四周，果然见到一位瘦伶伶的小姑娘拎着大瓷壶游走在桌子间倒茶。

原来当时在余家酒楼里，听说给余池抢回去当了姨奶奶的那位苦命姑娘，便是白燕雪。那沦落到四处给人替工的落魄父女，便是白燕雪的父亲跟小妹。

阿顾想到这里心中挺不是个滋味，忙把那孩子叫了过来，赏了她些吃食跟小钱。小姑娘挺懂规矩，也不管人多要，给多少拿多少，跟阿顾念了两句吉祥话后，揣着东西千恩万谢地走了。

此时台上唱罢，已换上另一出新戏。阿顾扫着目光遍寻黄钰不得，却见那白家小妹抱了一大碟花生瓜子折了回来，笑说要请夫人小姐们吃着解闷。

阿顾又想赏她些银钱，被白家小妹拒绝了，仰着一张清瘦小脸对人说道，&ldo;小姐心肠好我是知道的，可这东西是黄钰姐姐差我拿来的，特地吩咐了不让收钱哩。&rdo;

阿顾方才知晓，原是自己的善举被黄钰看见了，这才着意叫小姑娘送来薄礼道谢。

此时，下了戏台的黄钰人在后台，正对着镜子卸去脸上的油彩浓妆。黄班主手里拿了一张红帖挑起门帘走进来向她说道，&ldo;阿钰，今个儿钱老板差人来请第三回了。&rdo;

岂料黄钰看也不看，向他直截了当道，&ldo;推了吧，爹。&rdo;

&ldo;你这孩子，怎么这样娇气，横竖就是请你去唱一嗓子，又不是陪客喝酒，平白上去冷待倒为得罪人不是?&rdo;黄班主听她这话，脸上不大高兴，如今桂玺楼的光景不如从前，在东县又没个正经靠山，这一时的风光到底难以叫他心安。

&ldo;虽说您是这班子里的当家，但这点自由我还是做的了主的，权且省了那游说的心吧。&rdo;黄钰不为所动，开始上手拆头上的发饰。

黄班主如今手里唯一一张压底红牌，便是自己这亲闺女，无论如何是不能跟她撂脸子。他在心里默叹一声，苦着个脸去外面应付钱家送信过来的仆从了。

不一忽儿，白家那位瘦伶伶的小姑娘掀起帘子走了进来，嘴里亲热说道，&ldo;黄钰姐姐，我已把零嘴小食送到那位好心肠的小姐手上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