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八娘微微想了下,笑道:&ldo;先前有人说李思谨的母亲在宫里种菜的,我还不信,如今却是信了。&rdo;说完,见绮罗脸上满是错愕,又道:&ldo;也有说他母亲是借着这宠辱不惊的模样吸引陛下的,也有人说她是对陛下死了心了,宫中艰难,才寻了这个法子与世无争地活命,谁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了。&rdo;
听了楼八娘的话,绮罗忍不住问道:&ldo;先前听楼姐姐的意思,吴王母亲的份位不高,应当是住在侧宫的,但是如今又说她在宫中种菜,既然能种菜,她的宫室应该是要大的。&rdo;
&ldo;这就没人晓得了,总之如今她是独居一所宫院的。&rdo;楼八娘摇头说道。
绮罗闻言,苦笑道:&ldo;果然这世上不为人知的事太多。&rdo;不过,既然李思谨也会种菜,那就是说,他还是孝子的。
楼八娘也笑了,却是没有兴趣追究李思谨母亲的事,说道:&ldo;不说旁人,但说你,你是怎样想的,竟会要种菜,还买了纺机回来。&rdo;
&ldo;比起琴棋书画,我更想知道士农工商,免得以后当家做主了,请了伙计掌柜的,却被人昧了银子。&rdo;绮罗无头无尾地说道,管家的事毕竟与管外面的事不同,虽说也能触类旁通,知晓一二,却不及直接学了那工商来的便宜。
楼八娘疑惑她为何要学这些,须臾,笑道:&ldo;既然你想学,那就学吧,家里现成的掌柜,等你闲了我带你去寻他们。&rdo;
&ldo;多谢楼姐姐。&rdo;绮罗笑道,既然也不知往后要走哪一条路,那就能学到什么就尽量学吧。至于那些陶冶情操的物件,还是在闲暇的时候再重新熟悉起来吧。
第二日,绮罗一早起来浇水,她虽与岑嬷嬷等人客套,但也知太客气了难免生疏,日后相处也不自在,因此拣着些岑嬷嬷等人知晓的事问了一回。
岑嬷嬷等人先前端着架子,后来见她问的恳切,也笑着指出她的差处。
等着楼燕然来的时候,绮罗正在空地上研究自己昨日种的菜。
&ldo;绮罗,你是要在三春阁里弄出一片世外桃林不成?&rdo;楼燕然轻笑道。
&ldo;算不上是世外桃源,只是好歹弄个地方能让自己静静心。&rdo;绮罗笑道,站起来,就着地边的木桶洗了手,又舀了帕子擦过。
&ldo;……这样也好。&rdo;楼燕然叹道,他先前在陵安住过些日子,再回来也觉物是人非,心里浮躁,更何况是从未出过襄城的绮罗。
&ldo;今日宴会,你还须注意些才好,也不知是谁将你跟翼然的事说了,况且,你又是苏绾的姐姐,他们早就想见识苏绾的,到时候,许是会难为捉弄你。&rdo;楼燕然提醒道。
绮罗点头应了,笑道:&ldo;我早想过他们会这样了,你放心,我会应付的。&rdo;除了他们一行人,能将她与楼翼然的事说出去的,也就只有李奕了,果然他是不会叫她在紫云观中好过的,只是人在屋檐下,今日是真华长公主初次邀约,不能不去。
&ldo;你有个防备就好。&rdo;
绮罗谢过了他,又问:&ldo;你最近如何了?&rdo;
&ldo;我最近很好,今日宴席上,你离着我远一些,若是我醉了被人扶出去了,你也莫要因为一时关心情切,跟了出来。&rdo;楼燕然嘱咐道。
绮罗先前曾听人说过太子最近做了许多糊涂事,为了一张大家所出的春宫图害得那图的主人家散人亡,虽不甚清楚里面的底细,但想来,也如珍珠塔一般,那图也是楼燕然要的。因此心知今日楼燕然又要有所动作。
楼燕然见她应了,又捡着些轻松的话拿来与她说。
一盏茶后,楼燕然离去,绮罗也上楼去洗漱换衣裳,所换的衣裳自然是那格子纹的道服,头上依旧只挽了个髻,对紫云观那花里胡哨的头冠,她是十分不乐意戴的,不管打扮多肃静,那样繁复的头冠戴上去,直接将舍家之人一身的素净压下,剩下的又是奢华。
楼八娘不放心她一人去,自然也是要跟着过去的。
石榴花依旧谢了,无子的石榴花萼径直脱落,剩下的,傲立枝头的,已经鼓起了小小的果实。
绮罗扫了眼,念起楼翼然说他半年后来,心想若是他来了,那时候这石榴应该个个都要压弯枝头了。
穿过游廊,到了真华长公主的屋舍门前,绮罗见到上次被她打花脸的男子,期期艾艾地看着真华长公主的宫女,好声好气地跟她说话。虽听不清说什么,但是那副讨好的表情,一看便知的这男子的目的。
奇怪的,绮罗上一次见着他时的愧疚这次竟是一点也没了,剩下的,只觉这男子罪有应得,倘若当时她反应慢一些,就要被他扑到身上了。
移过视线,绮罗与楼八娘进了真华公主院子内。
真华公主院子里,院门房门打开,院子正中,一足有两尺见方的海水云崖青铜方鼎立在那里,里面青烟升起,随着那青烟,满院子甚至整个紫云观都笼罩在香甜的气息之中。
绮罗心想难怪她在三春阁点了这么多的藏香,那甜腻的气味还在。又看着方鼎纸上繁缛的花纹,心想真华长公主图逍遥自在谁也管不着,只是败坏了道家的门第,却是不该。